迎著陸言卿詫異的眼神,賀錦書黑沉著臉,取過一旁的茶壺,冷聲道:“若非怕耽擱了時機,該任由你痛暈在這裡。”
他探手握住陸言卿搭在小幾上的手腕伸向地麵,用冷卻的茶水衝淋粘連在指腹上的棉布,
茶水觸碰到傷口那刻,針紮一般的刺痛讓陸言卿忍不住往後縮,
下一秒,冷斥聲在頭頂響起,
“本掌印耐心有限,再動,手給你折斷!”
暗啞的嗓音不如其他內侍一般尖細,陸言卿抬眸望著賀錦書過分冷白的下頜,眼神複雜,
如果賀家沒有被判謀反,賀錦書應當會長成賀家大哥那種溫潤如玉的公子吧?
而不是在宮裡的爾虞我詐中,成了如今心狠手辣的掌印太監。
“嘶!”
指腹驟然傳來劇痛,
陸言卿痛呼一聲,眼淚霎時間失禁,
淚眼模糊中,賀錦書手上拎著染血的棉布,唇角笑容邪氣,
“好好記住這份痛,若是你敢背棄本掌印,本掌印會讓你比這痛上千萬倍!”
陸言卿磨牙,恨不得撲上去咬死賀錦書:“賀錦書!你個小人!”
她錯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賀錦書之惡,罄竹難書!
“多謝誇讚。”
賀錦書挑眉,膝蓋向前,將陸言卿囚困在椅子上,乾淨利落地將她手上剩餘的布條扯下,上藥包紮一氣嗬成。
睨著陸言卿含著淚眼眶紅紅的模樣,賀錦書心情大好,掏出巾帕扔到她手中,叮囑:
“我會留一個小太監給你引路,你按照我們商議所說,皇後定然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命喪皇貴妃之手。”
皇後不會看著陸言卿死卻不代表希望她全須全尾從局中抽身,重傷的陸言卿才更有價值。
賀錦書擦拭著手上汙漬,眸色幽幽,
陸言卿生死又與他何乾?
重要的是皇貴妃被成功拖下水。
房門開合,隻留下一室沉香清苦,
陸言卿活動著被重新裹好的手指,在心中給賀錦書記下一筆,
此仇不報非女子也!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解決掉陸言姝與皇貴妃等人!
“你說,皇貴妃想讓你給宋念昕陪葬?可有證據?”
鳳儀宮,明黃帷幔將刺眼光線遮掩,
昏暗的環境讓陸言卿看不清皇後麵色,隻能從她的語調中揣摩一二。
尾音上揚,是興味,也是心動。
陸言卿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伏跪在地:“臣女沒有證據,但是臣女知道,皇貴妃定不會就此罷休,隻要她動,便會有破綻。”
頭頂傳來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聲,緊接著,皇後驟然笑開,
“玄英昨夜出京,本宮還當他是為私事,原來是為了救你麼?”
聽到皇後直呼賀錦書的表字,陸言卿神色微動,心中對賀錦書的忌憚又多了幾分,
短短十年,賀錦書從罪臣之子一躍成為禦前紅人,皇後心腹,此等心思手段讓人不得不忌憚。
“臣女本以為會命喪玄棺,認命之時,賀掌印帶著人趕到,想從臣女身上找到皇貴妃采生之罪的線索,可惜,她們行事縝密,賀掌印並未尋到人證。”
陸言卿臉色蒼白,一副心傷的模樣:“臣女沒想到,反對父親投靠皇貴妃之舉,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陸家已經鐵了心的投靠皇貴妃”
她欲言又止,淒苦中透著懼意:“胳膊難擰大腿,皇貴妃勢大,臣女隻怕抓到證據,也不過枉然,反而將命搭了進去。”
“本宮隻當如意是個聰明人,不成想,也是個傻的。”
皇後起身,汲著鞋站到陸言卿麵前,笑容逐漸消失:“你是本宮義女,又是未來的成王妃,隻要你不犯傻作奸犯科,誰敢動你?”
護短的話讓陸言卿心思微動,她仰起頭,裝作一副動容的模樣:“娘娘娘娘竟願意站在皇貴妃對立麵,為臣女撐腰?”
“傻孩子,本宮向來將你當做女兒看待,女兒被欺負,做母親的又如何能坐視不理。”
皇後輕笑,彎腰拍著陸言卿肩:“皇貴妃與宋家將宋念昕的死訊瞞得密不透風,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未免打草驚蛇,你且先回陸府,本宮會讓玄英派人暗中護著你。”
皇後也想拿她做餌,釣皇貴妃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