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卿眼神陡然晶亮,扯住賀錦書垂落在身側的衣袖,迫切追問:“是與不是?”
“這一切,不是你早設計好的嗎?”
賀錦書瞥了眼掛在袖口被裹成粽子的手指,矜貴頷首,
“你躲在皇後宮中,皇貴妃與宋家拿你不得,那滔天的怒火定然要尋一個發泄的出口。”
“子債父償。陸瑜是你的生父,又是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宋家拿他開刀也正常。”
“快哉,快哉!”
陸言卿拍著石桌笑得暢快,感歎:“可惜了,不能親眼看到他的慘狀,也不知宋家那些人會用何等手段來伺候他。”
替嫁一事太過敏感,陸瑜又是朝廷命官,任由宋家再如何勢大,也不敢光明正大妄動私刑,
宋家想要出氣,就隻能想一些不被旁人看出端倪的刑罰,
柳眉微挑,她眺著眼前的刑祖宗,眸光微閃,
賀錦書上任掌印太監不久之後,被皇帝看中其心狠手辣,命他監管詔獄,
詔獄的手段令人生畏,
身為詔獄實際的掌控者,賀錦書對各種刑罰定然了如指掌。
“賀掌印,依你高見,宋家會將什麼手段用在陸瑜身上?”
夜幕黑沉,星光全無。
任憑陸言卿再如何猜想,也沒想到賀錦書的回答竟然是帶她偷溜出宮,親眼見證!
頭一回做梁上君子,陸言卿興奮不已,她伏趴在宋家彆莊屋頂,透過房梁間隙將屋內一切儘收眼底,
耳房正中,
陸瑜一身中衣,被堵了嘴綁在太師椅上,斯文俊朗的麵容呈豬肝色,五官扭曲,
明明屋內沒有人對他動刑,他卻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真是稀奇!
“咦!”
陸言卿輕咦一聲,遲遲想不通其中關竅。
“看他的腿。”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耳廓上,泛起一陣酥麻,陸言卿耳垂驟然充血,變得通紅。
她回首望去,
賀錦書貼靠著她,過分接近的距離,幾乎是將她虛壓在身下,
霸道的姿態,是占有的姿勢。
陸言卿心跳陡然慢了一拍,幼年記憶不由自主浮現,
幼時,他們也曾如此親密過,
母親與賀夫人是手帕交,時常相約品茶賞花,
大人在一處賞玩,
年紀相仿的她與賀錦書則被丫鬟帶著在一旁玩樂,
賀錦書慣愛帶她藏起來,等丫鬟著急來尋,
假山,櫃子
賀錦書也是這般從身後將她攏住,小聲輕哄,
“噓!彆出聲,哥哥請你吃飴糖!”
“彆動!有人來了!”
低啞的嗓音將畫麵震得四分五裂,
陸言卿從回憶中抽身,望著滿臉狠戾之色的賀錦書,眼神悵然,
世事無常,
曾經無憂無慮的他們,從未想過未來會是如今的模樣。
她想念母親了,很想
眼眶有些濕熱,她咬唇,忽然有些後悔自己沒經得住誘惑,跟著賀錦書一同出宮,以至於讓自己亂了心緒。
“吱呀”房門開合,
陸言卿眨了眨眼,甩掉腦海中不該有的念頭,垂眸朝屋內望去。
隨著四五人湧入屋內,狹小的耳房變得緊湊,
陸瑜麵露恐懼,嘶啞的嗚咽聲變得高昂,
“唔嗚嗚”
“沒眼力見的東西,”
後進屋的小廝踹了護衛一腳,指著角落竹簍冷哼道:“沒見侯爺不夠爽嗎?還不趕緊給侯爺再添一些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