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對自己生氣,他幫了我一把,我就覺得他是好人,還輕信了他的鬼話,差點害姑娘中了他的圈套。
三是在想,玉岫蠢笨,就怕以後拖姑娘的後腿。”
她耐心聽著她講完了一堆話,最後拉起她的手,隻問道:“那你相信我嗎?”
“信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姑娘你了。”祝玉岫不假思索地道。
“那你還想跟著我嗎?”
“想!我本身就無父無母,無家可歸,若非姑娘在榆州冬災時救我一命,哪來活到十六歲的祝玉岫。”
“你既信我,那就無須顧慮旁的什麼,我保證,有我完槿生在一日,就有你祝玉岫一口吃的,而且我們都會好好的。”
她拉起她的手,又緊了緊手上的力度。
祝玉岫揚起嘴角,眼角卻流下一行淚:“姑娘,謝謝你…”
……
翌日,天將亮未亮時,枝頭的枯葉還在西風中搖搖欲墜,祝玉岫就端著一盆熱水推開了完槿生的房門。
“姑娘,該起床了。”
祝玉岫的聲音透過床幔傳進她的耳朵。
完槿生睡眼惺忪,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憑著下意識的反應坐起身。
祝玉岫已經拉起床幔,將浸水的毛巾遞給她:“姑娘,方才我去灶房打水,遇著那個梁婆婆了。”
完槿生擦完臉,將毛巾遞回去,等待她的下文。
祝玉岫將馬鬣牙刷和漱口杯遞上,又將痰盂擺在她的腳下。
張牙舞爪地學著梁婆婆:“她說‘姑娘以後回了府,夫人是要重新安排人手仆婢的,夫人說了,隻接二姑娘回去,其他閒雜人等都進不得竇府。’。
她給了我兩兩金子,讓我自己好自為之。”
完槿生刷完牙,漱過口,又拿了帕子擦嘴:“你怎麼說的?”
“我說‘姑娘沒有我是不會回去的,姑娘回不去,竇家就是違抗聖意。
若是竇家有承擔後果的膽子,大可以這麼做。’然後趁她不注意,把那金子奪過來了。”
說著,祝玉岫從腰間的錢袋子裡拿出來給完槿生看。
“乾得不錯。”完槿生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由祝玉岫服侍著更衣梳妝。
穿戴好後,祝玉岫拿著雞毛撣子掃了掃衣麵:“不過這竇家夫人和竇大公子看起來都不是善茬,姑娘以後要謹慎。”
完槿生對著鏡子轉了個圈,繼續說:“你該擔心擔心你自己,她們不想讓你跟我回去,就是想把我身邊所有親信之人全部剔除,你跟我回去肯定少不了被竇府的人為難。”
還沒等祝玉岫回話,門外響起敲門聲:“姑娘可收拾好了?公子已經在馬車裡等您了。”
“來了。”祝玉岫朝著門邊喊了一嗓子,又提了包袱小聲喃喃道:“催催催,著急投胎啊。”
“好了,先複習一遍你的身份。”完槿生按住她的肩膀,眸光熠熠。
“我叫雲釉,是被姑娘救的。”祝玉岫看著她的眼睛,似是心中有了些許安慰,語氣也不再急躁。
“走吧,是狼穴,還是蛇窩,都得走一遭才算沒白來這世間。”完槿生拉起她的手往門外去。
推開門,就見梁婆婆站在門口。
她目光看向祝玉岫,嘴角刻意的笑意已經不見蹤影,隨後又回到完槿生身上,故作為難狀:“二姑娘,夫人吩咐過老奴,隻準帶你一人回去。”
“阿兄為何從未與我提過?”完槿生滿臉疑惑。
“這…大郎君原是不知道的。”她躊躇一瞬道。
“是不知道還是不願做親自與我提起這件事的壞人?”完槿生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問道。
梁婆婆看著她這副模樣,便賠笑道:“姑娘怎麼會這麼想?大郎君真的不知道。”
“那母親為何要瞞著阿兄?是母親也覺得此事這樣做不妥,會遭到大阿兄反對嗎?那母親既知不妥,為何還非要逼我將親近之人留下,獨個兒去享榮華富貴?”說著,便要掉眼淚。
“二姑娘,夫人的意思是竇府是清貴門第,來曆不明之人恐心懷不軌,使家宅不寧啊,這是夫人的好心,姑娘可千萬不能誤會了去。”梁婆婆麵帶笑意,態度依舊和緩。
好一番真情切意,好一對忠仆善主,為了給她這個下馬威還真是舌燦蓮花,好人壞人都讓她給當了。
“可是雲釉與我相伴多年,一直對我忠心耿耿,從未想過要害誰,母親非要這樣做,難道是想逼我做那貴而忘友,不仁不義之人不成?”完槿生用帕子擦著眼角,似是真有眼淚流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