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初,周宅。
屋內,豆芽早先醒來,四下觀望,忽心覺不對,這睡一覺怎的周圍還變了樣,一眼瞧見自己姑娘還在熟睡,忙將其搖醒。
“姑娘,這是哪兒呀?”
久昔睜眼坐起,也是一臉茫然:“那兩個大個子呢?”
主仆二人像抱團的小兔子一般縮在一起。
片晌後,豆芽鼓氣起身,想要去外麵察看,躡手躡腳地走至門後,正待伸手拉門,忽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
湯田兩手端著托衣物的漆盤,手裡提著食盒,整個人抵在門上,忽見麵前站了個人,一時愣住:“你你,你醒了!”
豆芽被其嚇得一跳,盯了他片刻,忙問道:“你是誰?這是哪兒?”
湯田一時不知如何解釋,一陣支支吾吾:“這這兒是這是給你們的吃食和衣物!”
說完便將手中的東西一股腦塞到豆芽手上,轉身就跑。
豆芽心覺這人奇奇怪怪,抱著一堆東西木木地轉身看向久昔:“姑娘,這人倒不像壞人,要不我們”
久昔呆呆點頭,心想都到這兒了,既然有吃有穿,就先收拾收拾唄。
湯田在院中一路飛奔,跑至連雲的院子,見其正興致勃勃地逗著剛抓來的蛐蛐兒。
“唉連掌事那兩個小娘子醒了!”
“嗯?”連雲猛地抬頭,隻見其跑得氣喘籲籲,忙仍掉手裡樹枝兒,“哈哈,來了!”
屋內,主仆二人吃飽穿好,正盯著屋門發呆。
“豆芽你說我們這是,又被關起來了?”
豆芽搖搖頭,尚未說話,卻聽門外傳來了聲響。
“兩位小娘子感覺如何?可有賓至如歸啊?”
屋裡兩人心頭一驚,雙手拉緊,又抱作一團。
片晌無人回話,連雲一時奇怪,回頭看看湯田,見其隻搖搖頭,便又回頭探問道:“我推門了?”
隨即,連雲推開了屋門,一眼便瞧見屋內兩個小娘子直盯著他,不禁笑道:“放心,我可算不上壞人,你倆還是我救回來的呢。”
聞其言,久昔便信了,戰戰兢兢地開口道:“多多謝郎君不知這是什麼地方?”
“這兒嘛江陵周宅,你們被人綁了,我無意間發現並救走了你們。”
連雲仔細解釋一番,又微微笑道:“我現下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有人要見你們嗯她可不好說話,一會兒啊,小心些,跟上。”
湯田見幾人出門往正廳去了,想想也沒有他的事,還是不去湊熱鬨的好,要見社主不禁又打了個冷顫。
“戧畫!人帶來了!”
連雲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半分不顧身後的小娘子是否跟得上,一入廳邊顧自找地兒坐下,又使喚青葉上了茶。
戧畫正倚榻休憩,平日無事時,她除了練功,就是睡覺,各處的屋宅都為其備上好幾處榻。
久昔和豆芽踏著小碎步進入正廳,些微氣喘,隻怪這領路的人走得太快了,這麼個院子她們二人都差點兒走丟。
歇了口氣,久昔抬頭往前望去,隻見榻上躺著一人,其一身青衫,雙目輕闔,眉目如畫,似是個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小娘子,看起來溫柔和煦,讓人忍不住想親近。
隻見榻上的人緩緩睜眼,忽抬眼睥睨,目光銳利而刺透,仿佛能滲入眼瞳,直穿人的心肺。
久昔瞬時驚得一顫,忙垂眼埋頭,不敢再看去,卻仍知規知矩地緩緩曲膝行禮。
“九娘謝過姑娘救命之恩不知該如何稱呼姑娘”
榻上那人未作應答,緩緩曲膝坐起,支肘扶額,盯著廳中的小娘子,仿佛是要以其道,還其身。
“戧畫。”
久昔聽聞其聲,心覺這聲音甚是柔婉,可語氣同她的眼神倒甚是相配,讓人一時不知該如何對話。
久昔微微側首,瞟向方才帶路那人,見其似是看戲一般,若無其事地坐在一旁喝茶,現下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一旁悠哉的連雲似是察覺到久昔的視線,抬頭看向她,揚笑道:“在下連雲。”
久昔微微點頭,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戧畫:“嗯戧畫姑娘九娘,實乃京都人能不能”
“想走。”
“嗯。”
久昔不知她是如何打算,隻覺自己離開相府太久了,阿翁定是急得哭鼻子了,他身體雖好,但也是因為心情好才
“那便走。”
“”
久昔心中正滿是憂慮,未料到她這般快人快語,可是
“嗯但是我們身無分文又不識路”
久昔越說越心虛,聲音也越來越小,仿佛自言自語一般,但是她也沒有的辦法了,不然還能向誰求助。
“那便留下。”
“噗~”
連雲一口茶正淌在嘴裡,尚沒咽下去就被噴出來,心道這人是在裝傻嗎,本欲說話,忽被其一記眼刀鎮住,又憋了回去,隨即朝久昔笑道:“見諒,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