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宅。
戧畫將那姑娘抱回了周宅,喚周管家領進了一處院子,將其輕輕落放至床上,又立在床頭看了片刻方才離去。
片時後,身後那一眾人才回到周宅。
“久昔?”
久昔一回頭,見居遙立在階下望向她,便轉身緩緩走下台階。
“我方才聽他們這樣叫你,這是你的名字?”
久昔輕輕點了點頭,在他麵前仍有些靦腆,但想起方才他上前關心小姑娘的舉動,一時心裡也有些被打動:“居遙郎君,方才,多謝了。”
居遙莞爾一笑,見她樣子越是乖順,他便越是覺得有趣:“我也沒幫上什麼忙,既然已到周宅,在下也不便打擾了。”
久昔見他轉身離開,忽心中生出些許歉意,今日中秋,他誠心相邀,本應更歡暢些,一時也擾了他的興致。
“郎君”
居遙回頭看向她。
“今日郎君許是未能儘興若郎君不嫌棄,改日久昔前去相邀”
居遙看了她片刻,忽心生一絲微暖,仿佛一縷日光照進了他的心裡,隨即淺淺一笑:“那在下便恭候了。”
久昔見對方應了聲,又微微曲膝行了一禮,居遙亦是頷首俯身,而後兩人方才各自離開。
久昔匆忙進屋,繞了一時才見著周管家,隨即將她帶去了那姑娘的屋裡。
屋子裡幾人都在,卻不見戧畫。
“兄長,這姑娘是怎麼了?”
久昔看著那姑娘的臉,盯了一會兒,隻是覺得不像是睡著的樣子。
“嗯,並非是睡著了應是被人下了迷藥,暈去了。”
蕭案生一臉平靜,他幼時曾見過他父親受傷,傷勢頗重,大夫便用類似的藥物使其昏迷,而他在一邊注視著,自那以後,他開始跟軍中醫者習醫,雖不至百治百效,但行伍之中已然夠用。
“是那位父親所為?”久昔看向他,兩眼微微瞪大,“他為什麼”
“九娘,你先回去休息吧。”
蕭案生打斷久昔的問話,眼神不容置疑地看著她。
“哦”
久昔不明白但也不敢再問,她雖與蕭案生相處甚久,但他畢竟為兄長,又不喜人情,一嚴厲起來還是讓久昔有些害怕的。
蕭案生見久昔帶著豆芽離開方才安心,若他猜得不錯,那位父親,應是要將自己的女兒賣至樓裡,可是那麼遠的距離,她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們社主現下在哪兒?”
蕭案生雖不知他們為何稱其為社主,也不知他們建了一個什麼樣的社,但從近日的相處和見聞,至少能看出:他們,不至於威脅趙廷相反的,在憂心大趙的安穩。
“方才見到周管家,他說社主回自己院兒裡了。”
湯田安靜地候在一旁,看著蕭案生思考,見他問話便答,心裡沒來由地對這個身形高大又沉默寡言的郎君很是敬畏。
“嗯,好,你回去休息吧。”
“方才周管家讓我在這兒守著,說社主吩咐了,待人醒了便去喚她。”
這宅中本來人就不多,周管家還得看著院兒裡,就剩廚娘和丫鬟,兩人也都休息了,所以這些時日裡,湯田的活兒就多了些。
“那得辛苦你了。”
蕭案生見湯田的年紀也不過十五六歲,京都城裡很多同他一般大的男孩都尚不醒事,而他卻很是聽話懂事。
“不辛苦!”湯田看著蕭案生離開,不禁思索,這個郎君雖不苟言笑,但卻不似社主那般讓人畏懼。
蕭案生獨自在院中踱步,埋頭垂眼,略微遊神,片時後緩緩抬頭,忽發覺走到了戧畫的院中。
正回身離開,一晃眼,見院中的榻上躺著一個人,雖背對著,但也能看出是誰。
天色雖晚,但月光皎明,將其身影泛泛映顯,一眼便瞧出她方才沐浴過,青絲濕垂,甚至也未抹乾身上的水,僅著了一件長袍,衣袍緊貼,身形若隱若現
蕭案生忽皺起眉頭,頓時一股火氣湧上胸口,轉身幾步走至戧畫麵前,一把扯起她的手腕,攬過肩膀和膝彎,將她抱往屋裡。
“你做什麼。”
戧畫的聲音依舊冰冷,麵色依舊淡漠,周身依舊散放著淩人的寒氣,但這些好像仍不足以平息蕭案生的慍火。
蕭案生按捺著將她輕放下,隨即一惱火地道:“你穿成這樣在院子裡,是想讓人觀賞嗎?”
戧畫仰頭看著他,一時垂眼,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而後微偏了下頭:“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未等他再說話,戧畫又轉身往床上躺去。
蕭案生一時氣得無語,轉身帶上門便離開了,心中悶氣一路未消。
翌日,寅末。
“邦邦邦”
“社主社主”
湯田捏著嗓子在門外“喊”著,似是怕將屋裡的人吵醒了,一陣兒過去,房門忽被打開,將他驚得一跳:“社主那,那姑娘醒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