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時,黔州城外。
江陵至黔州,六日便抵,四人一路馭三匹馬——因湯田不會騎馬,而蕭案生體格稍大,便隻能由連雲帶著。
這一路上也就連雲和湯田話多,一停下休息,兩人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戧畫和蕭案生則是話太少,必要時就隻言片語,不必要則一言不發。
“這連跑幾日,可算是到了!”
連雲撐起手舒展著筋骨,眼神四處環繞,探看著眼前這坐城。
黔州,近似一道天塹,東西兩麵的高坡東北方向蜿蜒而去,從城門處望去,這座城似是被山體包裹了起來,略顯閉塞。
進城後,連雲帶著眾人去了一家酒樓落腳,畢竟他們一行四人不是遊玩,若去社內的據點,容易招去麻煩。
淩方樓。
“誒,幾位客官吃點啥子?”小二上前招呼道。
“備四間客室,再挑幾樣拿手的菜上雅閣,接著。”連雲朝那迎客的小二扔了一團白兜包起的銀子。
幾人上了樓,挑了方偏遠點兒的隔座,這樓裡的食案都僅用屏風格擋,不便談話,隻能稍後入室再安排接下來的事。
“你能聽懂這裡的地方話?”蕭案生見連雲方才應小二的話很順,有些好奇。
“嗬我跟戧咳咳嗯是西南人。”連雲話說一半轉頭看向戧畫,被其以和善的眼神製止,但也來不及收回了。
蕭案生看向戧畫:“你是西南人?西南何處?”
“誒呀~她不會回答你的~”連雲搖了搖頭,見蕭案生一臉溫和地問話,都不忍心讓他白等一陣兒。
待幾人飯後,一同去往了戧畫的清雲室,剛落座,便有人來敲門。
湯田剛起身,連雲便搶先上前拉開了門。
來了一年輕人,筆直地站在門口,朝連雲恭敬一揖:“掌事。”
蕭案生無意間看見那人恭敬地將一塊白兜遞給連雲,上麵閃過一個紅章,其間空白像是個“業”字。
連雲一邊接過,一邊笑道:“嘿~對嘍~這個好,反複利用啊!”
來人鐘齊,是酒樓的賬房,他從小二那處收到連雲的銀袋,便去到樓下觀望,見眾人入室後,方才上樓請見。
“先見過社主吧。”連雲側過身讓鐘齊進屋。
鐘齊一晃眼,見屋內一小娘子位於主座,雖看著年紀尚小,但一身氣勢壓人,即便他不識社主,但也能一眼明了。
鐘齊朝座上那人深深一躬:“社主。”
戧畫微微頷首,讓其入座,卻見鐘齊頓了頓,忽然提起膝擺跪下,身子撐得挺直,麵色十分驚急。
“社主,我們我的同伴他不見了”
連雲聽見他的話,忙上前將他拉起,著急問道:“你是說華明我方才沒見到他。”
鐘齊輕輕點頭,聲音微顫著:“嗯我們接到方管事的吩咐後,便開始在這片打探,之前一直沒什麼發現,直到昨日午時”
待他定定神,又緩緩道:“他知會我,說他去西坡看看,那處地勢複雜,易於藏身,可是他就一直沒有回來掌事,他是不是”
“你彆著急”
“連雲。”未待連雲安慰好鐘齊,戧畫便疾聲吩咐,“你馬上去方宅,讓方管事將城內的社眾篩過,日入之前給我答複。”
“是對”連雲急忙跑出門,很清楚她說的對,現下要確定是不是還有其他人失蹤了。
戧畫抬眼看向鐘齊,微微攥起的手逐漸緊握:“你放心,他定會回來。”
活要見人,死必見屍。
巫州境內。
河道邊,一行二十多人正停留休整。
天光明媚,山河清雋,河水瀝瀝而過,波光粼粼晃眼,縱使這般麗景,久昔也一言不語,抱著膝坐在河邊發呆。
“姑娘吃點兒東西?”
豆芽抱著水和吃的跑到久昔身邊,輕聲問詢,想著這一路上姑娘很少說話,也很少吃東西,便多拿了些,卻見久昔又搖搖頭。
“那姑娘喝點兒水吧?”
久昔看了看她手中的水袋,又將頭枕在膝上,看向河麵:“豆芽,你說,他們現在做什麼?”
戧畫在做什麼
“誒呀~”豆芽一把放下手裡東西,攬過久昔的肩膀:“姑娘~你魔怔啦!”
久昔看著豆芽一副緊張的樣子,微微提起嘴角,笑了笑:“也許吧”
許是笑容太過違心,越是故作歡顏,便越是禁不住難過,鼻尖微微泛酸。
“小娘子莫不是被這景色感動得落淚了?”
居遙從遠處信步走來,遠遠便被豆芽瞪了一眼,也隻是一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