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蕭案生埋著頭,眉間緊蹙,不時地仰頭歎氣。
寨外。
戧畫行至山寨下坡的不遠處,挑了個顯眼的位置立定不動,但做戲這事兒,她確實不擅長。
一時四處地瞧瞧看看,晃悠了半天都不見來人,腦子裡一會兒想著該怎麼被抓,一會兒又想怎麼沒把連雲帶上,忽而想起蕭案生方才也沒想起問。
正想得腦子裡一團糊亂時,忽從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乾什麼的?”
明明穿了一身紅衫,還晃悠了半天,竟這麼久才被發現
戧畫緩緩轉過身,那人看清她後,瞬時兩眼冒光,不禁發笑,露出幾顆差不多大的上排大黃牙,簡直合不攏嘴。
“嘿嘿小娘子是哪裡來的?來做什麼?”
片刻過去,那漢子見她隻字不語,眼神空洞,似乎以為她是啞巴,甚至是個尚不懂事的丫頭,笑得更開心了,一把抓過她的胳膊,將她拉進了寨子。
“誒,這小娘子不錯啊!”
“喲!狗哥,哪兒來的小娘子啊”
“狗哥立功啊!”
一路的汙言穢語,將近一刻,終是到頭了。
“嘿嘿嘿,當家的當家的,你看這個!”這個叫狗哥的人,將戧畫扯到了前麵。
待站定後,戧畫緩緩仰頭抬眼,想著先將這頭目的模樣看看清楚,正巧與那人打量她的視線相撞。
那人側躺在榻上,支著頭,一副端正麵容,垂發銀黑相間,衣襟敞開,胸口的一處傷疤甚是顯眼。
冤家路窄嗎,怕是認不出了吧。
“哼,不錯呀,哪兒來的?”
狗哥得意地搖晃著上身,又十分隨意道:“嘿,門口撿的!”
那人緩緩起身坐直,手肘撐著兩邊膝蓋,身體往前傾下,似是想看得更清楚些須臾,輕笑一聲。
“這個留下。”那人伸手拿過榻邊圓桌上酒杯,仰頭飲儘,又直直盯向階台下的小娘子:“明日,本爺要娶她。”
“啊?當家的,這是個啞巴!”狗哥一手指著戧畫,一臉嫌棄,替他主子感到不值。
“是嗎?”那人雖言語帶著些許疑慮,眼神卻透著灼熱的偏執,“本爺就喜歡啞巴單獨關起來。”
“嘿嘿,當家的,今夜不送去”狗哥一臉齷齪相地討好,被那人狠厲地瞪了一眼,便不敢再言。
狗哥扯著小娘子的胳膊往外走,見其懶懶散散,走路跟蝸牛似的,正想給她一腳,忽聞身後傳出一聲低吼。
“給我輕點!”
狗哥被嚇得一激靈,忙回頭彎腰俯身地賠笑,轉身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放輕了手,引著小娘子的手臂出了門。
戧畫埋著頭,任由人拉著走,現下的情形確是變了,她不會與那些女子關到一處,便隻能靠那人的消息了。
隨即,她被人關進了一處屋子,四方乾淨,隻一張桌案,一盞油燈,一鋪草席,簡單明了。
傍晚,門被輕叩幾下,而後進來一年輕人,手裡提著一個食盒。
戧畫坐在桌案後,看著那人行至桌案前蹲下,打開盒蓋,緩緩將餐食擺出。
“聽他們說,你是啞巴?”年輕人抬頭看她,見她不說話,也不做手;勢,又自語道:“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聽見,不管怎樣,你好好保重,應該不久就會有人來救你們了”
“你是華明。”
年輕人被嚇得一抖,腳沒蹲住便往後麵倒了去,一屁墩兒坐到了地上,眼睛盯向麵前的人。
戧畫俯身,伸長了手扯過他的衣袖,從腰間取下廌印,印於他的衣袖上。
“這是這不是”華明驚異地抬起衣袖細看這是“業”章,是掌事傳信時蓋的印章。
華明又轉頭看向麵前的人,忽蹭著膝蓋往後退去兩寸,跪坐著向其行禮:“社主?”
見其微微頷首,華明又俯身深深一揖,略顯拘謹了些:“社主,方才華明唐突了。”
戧畫並未放在心上,而現下的時間也耽擱不得,微一擺手便道:“有何發現。”
“哦,此處地處山坡,這寨子算有五層,關女子的地方在二層左側社主現在位子雖是在一層,但明日”華明猶豫片刻,“我聽他們說如果是那樣,就會被送到四層去了。”
戧畫方才也大致看過,仔細回想一遍走過的路,她那時去的應該就是第五層了:“你打算如何。”
華明躊躇道:“嗯我本想明日尋機會下坡,但不確定他們會不會放我去”
“會。”
戧畫應聲肯定,本來也許不會,但現下有一個現成的機會,從她一路觀察看,這寨子上下沒有其他女子,都是些粗腦子的男人,如果要置辦東西,一定會讓他去,但不會隻讓他去。
戧畫回神看著他,囑咐道:“你且回去等著,將這裡的分布大致畫出,明日尋機會,傳給其他文”
華明微微傾身,正仔細聽著,卻見其忽停下言語,一揮手將桌上的食盒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