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貓貓?”居遙的嘴角又笑出些新意,眉梢高挑著,究而不苛道,“它還需要你教?”
久昔稍愣一瞬,小眼珠下垂看向她懷裡的小米,小米也仰頭盯她,滿眼無辜弱小。
居遙十分寬厚地放過了這倆小可愛,也在桌邊石凳坐下,柔聲道:“我得離開幾日,你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就去找黎葳。”
久昔聽見話,回過神看向居遙,疑惑道:“要去哪兒,做什麼?”
居遙攏起眉頭道:“我還是不放心阿娘,想將她接到這兒來。”
久昔也攏眉低頭,手裡揉摸著小米的一隻小爪,愁道:“上次梨娘子便不願同來,這次她能同意嗎?”
居遙垂首默然,他也知道梨娘子不願離開寧陽老家,可近日邊境報信,西南邊線躁動,時有南越人潛進,雖都被成功截殺,但就怕有漏網之魚,且還未查清這些人越境是何目的。
剛返南境時,居遙本以為南越真的安分了些,然他以身作餌,不攜一兵,輕車簡行地回了趟老家,便引出了那群藏於暗處的殺手。
他原想順勢試探那些人有關南越國王庭的境況,卻未想被著急救她的久昔打斷,引出戧畫的人將那些細作殺了個乾淨。
而他往日還用這樣的話哄過梨娘子,說這寧陽老家地方偏遠,離邊線太近,想要接她來勘州總處,梨娘子卻總是不願,還說他多心,這下便有了由頭。
居遙千算萬算,卻還是沒算到這兩個他最在乎的人。
一是向來嬌小柔弱的久昔會那樣不畏生死地去救他,他心中感懷的同時卻也充滿了內疚,隻想今後不負於她。
二則是驚亂過後,被他哄過無數次的梨娘子還是不願隨他離開,終是他心中一大患。
居遙沉思片時抬頭,十分堅定道:“近日邊線不安穩,這次無論如何要將阿娘接過來,她若不聽…哪怕打我罵我,也要將她帶回來。”
久昔歪過頭,皺眉擔憂道:“邊線怎麼了,要打仗了嗎?”
居遙看向久昔,隻瞬便柔下了眉眼,輕聲安撫道:“放心,定保你平安無憂。”
久昔抬手將懷裡躁動不安的小米按了按,眼睛一動不動盯著居遙,神色木訥道:“那你呢?”
居遙微怔,若是開戰,他必赴戰場,生死便不由他論了,而他以前卻從未想過這些,片刻後,隻聽他磕磕絆絆道:“就算上了戰場,也輪不上我出力,頂多就做個軍師,還有許多人保護呢。”
“哦,”久昔呆呆應聲,後低頭淺淺一笑,小米又在她懷裡安分下來,“那……我等你回來。”
簡單的話語,一字一句,像一顆種子慢慢發芽開葉,長出了一株絢爛綻放的花,正開在居遙的心裡,又甜又暖。
他想起幼時,阿娘摟著他站在空曠稻野後,看著阿爹離開的背影,阿娘放聲喊著“我們等你回來”,那時他覺得阿娘和他一樣,都期盼父親回家,而現在自己聽到這話才知道,這原來是阿爹在戰場上拚殺時能向死而生的信念。
居遙眼底泛出一線紅,嘴邊卻從容笑道:“等南境安穩了,我送你回家可好?”
久昔微愣一下,忽地低頭,小臉蛋像抹過了粉,紅撲撲地惹人心喜。
豆芽在二人身後,豎著尖耳聽完他們對話,心裡驚顫不已,這些日子她算看出來了,她家姑娘是被這隻白狐狸勾去魂了,可歎那蕭家郎君又該怎麼辦啊。
想及此處,豆芽臉色越發烏青,簡直要暈,現下那二人還打算回京見老相爺,這好好姑娘出門一趟就變了心,她實在不知該如何與老爺交代了。
院兒裡三人,各自悲喜,反差甚明,隻有暖陽始終如一,曬得院子一片熱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