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白瓷被碎成了瓷片夾瓷粉,石子飛得老遠,從後牆上彈回了書案底下,牆上被鑿出個洞。
蕭侯回過眼,調侃自家兒子:“她對你無意,倒也護著。”
蕭案生沒多想,他見過她護著連雲的時候,遠遠過之不及。
蕭侯是欣賞戧畫的,甚至喜歡,她身上有一股沙場來的勁兒,比軍營裡普遍的兵要更教人威懾些,是塊將軍料子。
可這不是解除婚約的理由。
蕭侯看著兒子,急怒過後,又有些無奈。
蕭侯從摸透兒子心思時,就把戧畫看得更仔細些。
他沒有當時發作,因為發覺那姑娘天生少了一根筋,怕是明白不了感情那回事。
蕭侯托著手,把蕭案生扶起來:“你願意折騰,那就折騰去,若那姑娘真能答應,我再親自登江府,退婚請罪。”
蕭案生聽出父親言下之意,有些心澀,畢竟戧畫從不掩飾,誰都能把她看得明白。
父子倆離了書房,蕭侯回前廳陪江相,蕭案生匆急出府,隻前後腳的功夫,還能攆上戧畫。
追到街上,人來人往,蕭案生一眼望穿,那紅衣醒目得很,抱著小虎崽,坐在一攤卦子前。
他走近,聽那算卦的正發牢騷:“姑娘,您問的這些…小人實在算不出,您這錢我不賺了。”
“你信占卜?”蕭案生立到她身旁。
戧畫抬頭:“不信。”
攤麵後的算子坐不住了,叫蕭案生評理:“這位郎君,你家小娘子非問我‘大趙今年氣運如何’‘南境打不打得起來’‘東宮之位易不易改’……”
講到問話,算子攏住嘴,輕聲細氣,生怕叫人聽去,末了,他苦笑:“您說說,這話叫小人怎麼敢講?”
蕭案生忍不住一笑,眼神也柔下來。
那算子看人說話,人精得很,張嘴就來:“姑娘家就該算姻緣呀,您瞧,您二位多登對,都不用算,擇個良日就成。”
戧畫歇著眼,她真是不信這些,就是腦子想得累了,想找個人幫她累會兒。
蕭案生掏幾個銅板給算子,從戧畫懷裡提走幼虎,他柔聲道:“走吧,我給你算。”
一路走,戧畫難得閒話:“什麼都算不出,也能當算子。”
蕭案生側過眼,默了一會兒:“怎麼問起東宮?”
戧畫沒告訴他關於柳琬的事,除非必要,她不想外人插手社裡的事。
這半天,戧畫想了些法子。
大些的人物有太子和溦王,經了這兩人,柳琬不能走得大搖大擺。
戧畫不清楚柳琬在各人物眼裡的分量,隻好做得萬全,最好銷聲匿跡。
戧畫想,她可以找人頂替柳琬,但要是被發現,頂替的姑娘必然落不到好處,她做不了這樣的事。
隻能輾轉,隱去痕跡,她帶著柳琬一起走,往後再給柳琬尋一個安穩處。
也許再幾日,她就可以回梧州了。
蕭案生看她眼裡沉著事:“太子新立,德行清正,大趙今年氣運應是不錯,至於南境…怕是快了。”
南境近日沒有消息傳來,卻來了些南越的消息。
近日,大趙南線來人報,南越易了主,新主剛上位,就往其北線增了兵。
不是什麼好跡象。
那南境卻是沉得住氣,一點兒動靜沒有,四平八穩地過著年。
至少,在旁人看來是這樣。
戧畫留著神聽蕭案生說話,心想,她是該回梧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