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悅盤扣上的碧螺春突然舒展嫩芽,纏住他顫抖的指尖:“父親在展館二樓。”她耳後那顆朱砂痣閃爍成倒計時的模樣,“他說要親眼看看量子幽靈怎麼吞掉兩千萬。”
實驗室的磁懸浮地板開始傾斜,程宇踉蹌著撞上正在演示的量子傳送艙。
艙門自動打開的瞬間,大紅袍的茶香裹挾著平行時空的靜電湧出,將他定製西裝上的航海圖紋身灼燒出焦痕。
“伯父,這是跨維通信的初始模型。”程宇抹掉嘴角滲出的青銅色血珠,把洪父引向纏繞著茶葉經絡的量子糾纏機,“隻要把明前龍井……”
洪父的紫檀手杖突然戳進設備的散熱孔,蒼老的手指撫摸著艙壁殘留的時空褶皺:“二十年前我在矽穀見過類似的騙局。”他轉動杖頭的和田玉貔貅,貔貅眼中射出全息投影——正是程宇抵押茶博物館的電子契約。
整個展台的磁懸浮裝置突然失靈,楊博士眼鏡的鏡腿迸出火花。
程宇感覺心臟處的茶葉經絡猛然收縮,視網膜裡的係統界麵像被雨水打濕的宣紙一樣暈染開來。
他接過洪悅遞來的汝窯茶杯,灌了一口茶,青銅血管裡流動的液體暫時壓製住了警報。
“這是量子隧穿效應的實驗數據。”楊博士額頭沁出帶著鐵觀音香氣的冷汗,顫抖著展開全息報表。
報表上的茶葉氨基酸圖譜突然活了過來,在空氣中構建出三維的通信網絡模型。
洪父的瞳孔微微收縮。
當他伸手觸碰漂浮的茶多酚分子時,指縫間突然開出一朵量子玫瑰——那是程宇偷偷啟動的神經投影裝置,花瓣上的晨露正顯示著實時股價波動。
“我需要三十天。”程宇用西裝袖口擦掉鼻血,青銅色的血液在布料上蝕刻出茶樹年輪的圖案,“三十天後,您會在西湖龍井拍賣會上看到量子通信的首個商業應用。”
洪悅旗袍上的刺繡突然變成壓力曲線圖,她捏碎了用納米耳機偽裝的和田玉耳釘。
當耳釘碎屑掉進量子艙的冷卻液時,艙內突然傳出平行時空的采茶歌謠。
“年輕人總愛把茶葉和科技混在一起。”洪父轉動著突然發芽的紫檀手杖,杖身新長的嫩芽正吸收著展廳裡的無線電波,“三十天後如果收益率低於30……”他故意停頓,看著程宇脖子上的血管暴漲得像老茶樹根一樣,“你就永遠離開洪悅。”
全息投影中的量子玫瑰瞬間枯萎,楊博士手中的陶瓷外殼出現了蛛網狀的裂紋。
程宇聽見自己心臟傳來瓷器開片的清脆聲響,係統界麵終於彈出燃燒的提示——這次卻比往常慢了整整七下心跳。
洪悅突然用青花瓷片劃破指尖,把滲著數據流的血液抹進程宇掌心:“我在景德鎮的高嶺土服務器裡……”她的話被父親手杖敲擊地麵的聲波震碎,納米機器人組成的茶芽封住了她的嘴。
當眾人散去後,程宇獨自留在開始量子衰變的展台。
他解開襯衫,發現心臟位置的皮膚已經呈現出鈞窯瓷器的窯變效果。
視網膜界麵突然強製彈出猩紅警告,這次連燃燒的篆體字都開始剝落,像被蟲蛀的普洱茶餅一樣簌簌掉落。
“程先生!”楊博士抱著失控的量子艙衝過來,艙門內湧出的陳年茶氣竟凝成了兩千萬的債務清單,“設備出現時間逆流,我們的通訊測試可能影響了……”
程宇按住對方的肩膀,指縫間滲出的青銅液體把白大褂染成了曜變天目釉的顏色。
他望著展館玻璃幕牆外扭曲的夕陽,發現自己的虹膜已經變成了煮熟的龍井茶湯的顏色——就像係統初次綁定那夜,暴雨中的茶山上空出現的奇異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