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盈走在前麵,本不想回頭看她,但仍要稍稍側過身來回看她一眼,叫她該有禮數周全。
她身為下人,自是沒有怪罪主子的道理,更不要說主子自己還揣著明白裝糊塗,有意主動問起。
她自然也答出了主子想要的話:“姑娘這話言重了,奴婢並沒放在心上。”
“如此便好,這些日子來,我一直想找機會尋你,同你當麵言說才是,隻是我給陸郎君遞了信,他總說不必如此。”
文盈心裡一咯噔,幸而自己方才沒有多說什麼不該說的,否則夏五姑娘在同大公子的書信上多說兩句什麼,公子可又該誤會她了。
她稍稍側過身,抿唇回了一個笑,表示她都明了。
夏嫵念似是放下了心中一個坎,一邊跟著她往屋裡走,一邊緩緩開口:“其實我是故意將你叫出來的,方才屋子裡那情形,我倒是早便習慣了,但瞧著她們言語往你身上轉去,我實在於心不忍,便想來這個由頭來。”
她似乎是想同文盈拉進些距離,又展露出了她的敏銳。
“聽說你跟了大公子之前,是在陸夫人房中伺候的,今日之前,我還以為夫人待你多有看中,如今想來,你之前在夫人身邊的日子也不好過,否則又怎會跟了陸郎君呢。”
夏嫵念麵上沒什麼表情,但即便說的都是關心的好話,但文盈能聽得出來,她是在試探,也是在強調。
試探她究竟是夫人主動播過去的,還是自己靠著手段攀附過去的。
強調她即便是如今跟了大公子,也便不了是伺候人的出身,夫人非但不會替她撐腰,甚至主動要攪和公子的後院不得安生。
文盈手上攥的緊了緊,心中簡單斟酌一番,卻隻能回一句:“姑娘所言極是。”
夏五言語中的深意,她早便在旁人那裡聽過更明顯、更難聽的,她不會覺得心裡有什麼不悅亦或者受挫,她隻是不知該如何露出夏五想要的反應。
她不能有被看透的惱羞成怒,把自己的錯處往夏五手裡去遞過,給她在大公子麵前言說的機會。
她也不能惶惶不安,病急亂投醫去向夏五投誠,表明日後既是仰仗大公子,又是仰仗她。
她隻能加快步調,趕在夏五下一句話開口前,指著前麵的院子道:“那便是大公子的住所,奴婢的屋子也在此處。”
文盈儘可能笑的友好,一邊側身麵對夏五,一邊為她向前帶路。
夏嫵念多看了她一眼,也沒再順著方才的話開口,輕聲道:“早便聽聞陸相平素簡樸,如今看來公子們的日子也是如此的,難怪母親總說,選郎君要選開風好的人家。”
文盈點點頭,剛要領著她繼續往前走,身側卻突然又人喚住她:“文盈?”
她下意識回頭,正瞧著二公子從他院裡走了出來,這手上還拿著本書,大抵又在院中吟詩。
陸從璟原本隻瞧見了文盈,待靠近了些,才看見她身旁的姑娘,隻因為這姑娘生的雪膚花貌,又是極清冷的氣質,到時引得他多看了一眼。
文盈感受到他正打量著的視線,乾脆互相引薦了一下。
這二人互相皆是有名,陸從璟高中後打馬遊街而過,誰都知道陸府出了個小探花,還被陛下叫到堂前來賜了字。
而夏嫵念則是貧民百姓間都知道的善女,甚至向來不通人情的陸府大公子會為了娶她受家法懲戒。
既是日後的叔嫂關係,如今自該避嫌,互相大了個招呼,文盈便引著夏嫵念繼續往大公子院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