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時候也想,若流放的是林正言,依二姐那傻乎乎的性子,是不是會不顧一切的追上去和他一起去黎山?肯定是會的吧!可你那日在城門口蹉跎了那麼久,也沒看見她一麵。你總諷刺二姐,其實是嫉妒,嫉妒你妹妹喜歡一個人可以這樣,而這樣的心意……”
“彆說了!”
文洵臉色難看的打斷他,攥著荷包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得不到。”文遇閒閒的接上最後半句。
文洵整個人都蔫下去,隨著他坐下,鐵鏈發出冰冷的響聲。
張氏和文德厚對視一眼,齊齊歎了口氣。
阿洵那門婚事…可惜了。
文瀾扯過文遇,小聲道;“你是不是用力過猛了,瞧把他打擊的。”
“還不是你先前不許我說話?”小蘿卜頭心安理得的推卸責任,“忍太久忍不住了。”
“就是怕你嘴毒!”文瀾輕輕敲了下他腦門。
文洵那人應該是屬公雞的,平日頂著通紅的雞冠目無下塵,最多也就叨人兩口,不是惡人,也不是壞人。
……
一行人踩著烏雲上路。
下午暑熱最盛的時候,宿城的輪廓出現在長路儘頭。
整個形製模樣同運城如出一轍,隻是頂上兩個字換了。
流放隊伍像一坨斑塊,在長長的官道上緩慢移動。
隻因孫成要求儘快趕到宿城報官,今兒一開始行路速度比以往快了不少,加上一層淺薄的烏雲蒙住天,天氣悶熱悶熱的,稍一動身上就是一層汗。
到現在,除了前頭三個騎馬的和文瀾,剩下人都在拖著腿走路。
文瀾扶著張氏,時不時抬手抹乾淨她額頭上的汗,“娘,頭還疼嗎?”
張氏迷迷糊糊的搖頭。
這一看就是說了謊。
文瀾已經給她輸送了不少精神力,如今這情況,還是進城之後尋個靠譜郎中瞧瞧吧。
剛進得城門,終於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悶熱感散了些,可雨水混著汗水糊在身上更不好受,文瀾隻覺得渾身上下都癢癢。
“便宜的米糧便宜的米糧!十五文一鬥十五文一鬥,來看看啊!”
一個戴鬥笠的貨郎挑著兩個沉甸甸的筐,腳步輕盈的綴在了流放隊伍末尾。
天正下雨,彆人都回去躲著了,他也不怕米受潮。
文瀾腹誹了一陣,忽然盯住了他的帽子。
“小貨郎,你的帽子賣我吧?”
“啊?你不買米?”
對方詫異的抬起頭,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五個銅板,賣不賣?”文瀾隨手摸出一把。
“賣叭……”
賣貨郎傻傻的把自己的鬥笠遞過去,接了銅板,鍥而不舍的問;“你真的不要米?”
他準備好的情境應該是:
文家人見到這麼便宜的米一定迫不及待的買,而後他就以所帶不足為由,問明白他們名字落腳處,再去打擾一次。
以後還可以說自己是往北去的貨商,一直跟著他們。
“不要。”
文瀾無情的打破他的幻想,把鬥笠扣在張氏頭上,擋住細雨。
孫成有意折騰人,沒先帶他們去驛館,而是去當地衙門置換了車輛馬匹,領了一應銀錢,磨蹭了一個時辰,才往驛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