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家從來不乏狠人,十七年前,正是厲行密的父親厲時忠,一刀割下景朝第一高手壽王薑雍頭顱,才徹底摧毀景朝,所以,厲行密刺向沈硯這一劍絕對貨真價實,寧可錯殺一萬,絕不放過一個,這是作為禁軍統領必須遵循的原則。
沈硯此時渾身虛脫,眼看劍鋒逼近,卻無法閃躲。
忽然,眾人眼前一花,宛如一隻獵豹從遠處彈射而至,一人擋在沈硯身前,厲行密的劍再也刺不進半寸,一把大手將劍鋒牢牢抓住!
“小馬?為什麼?”
“是你說的,他已經是天機閣的一員,既然如此,他就是我的兄弟,”手抓劍鋒的竟然是一個黝黑少年,一頭蓬鬆的亂發,一雙明亮的眼睛,野性十足。此時的他露出雪白的牙齒對厲行密笑道:“沒有人可以在我麵前,對我的兄弟舞刀弄劍!”
“那好辦,”厲行密撇了撇濃黑的小胡子,“連你一起殺了就是!”說完,運起赤陽神功,寶劍立時變得通紅。
“呲!”小馬手上滴下的血珠在第一時間化作血霧,但他毫不退讓,反而伸出另一隻手,雙手握住劍鋒,向前逼出半步。
“你找死!”厲行密氣得胡子翹起,正要作全力一擊,忽然,他的頭發披散開來,束發金冠被一物打飛,遠遠地釘在一棵樹上。
這支弩箭的力道足以射穿野牛。
“再不住手,下一箭就是你的咽喉。”遠處,一個瘦瘦的女孩緩緩走近,長得白白淨淨,好似鄰家女孩春遊一般,隻是手裡拿著一把特製的折疊牛角強弩。
“哈哈??????”厲行密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收起寶劍,“明珠妹子啊,你老這麼凶巴巴的樣子,以後會嫁不出去的哦!”再不理會沈硯小馬等人,轉頭對華蓋下貴人說道:“現在凶手和作案手法已經明了,隻是不知道凶手的最終目的,以及他究竟憑借什麼東西來挾迫受害人的,我提議立刻搜查建寧侯府。”
在太平親王田匡仁的帶領下,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禁軍以及各地捕頭組成的大隊人馬,突襲檢查了建寧侯府以及顧城的住處,其後果超出所有人預料。
五天後。太平王府後花園。
看著假山石上斑駁的殘雪,田匡仁發出一聲歎息。
“這幫前朝餘孽就和這殘雪一樣,清理不儘,又狠毒!當著三法司、禁軍麵前搜查出建寧侯世子實為北燕國密探的證據,想幫忙也幫不上了。“
“投敵叛國,那可是滅三族的大罪啊!皇上能不能看在建寧侯開國功臣的份上,網開一麵??????”說話之人四十多歲,身穿二品武將蟒袍,正是本朝樞密使平西侯厲時忠。
太平親王搖了搖頭,“本朝立國之本便是依法治國,要是能夠及早發現,還能夠私下解決,對方就是早已算定這一點,才布下這個死局,甚至連我也被計算進去。要不是那個西疆來的沈硯,本王也不能在這裡站著和你說話了!”
說起沈硯,太平親王眉頭一皺,“西疆有消息來嗎?沈硯的身份究竟查得怎麼樣了?”
“今天剛剛收到的消息,沈硯本人確實不知道自己為收養義子的身份,所以給朝廷的陳述中並沒有說起這一點。從小到大,沈如山一直隱瞞這件事。”
“收養的??????十七年前??????會不會是那個孩子?”太平親王眉頭皺得更緊。
“絕不可能!”厲時忠斬釘截鐵地回答,“據準確的情報,沈硯被沈如山收養的那個夜晚,剛好是那一夜,雖然時間是如此的巧合,反而證明沈硯不可能是那個孩子。”
“嗯,”太平親王點點頭,“汴京和西疆隔山隔水,差了幾千裡地,任誰也是不能在一夜之間趕到,更彆說當時的汴京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了。”
厲時忠話鋒一轉,“其實建寧侯這事也不全是壞事,已經查明顧誠能夠混進刑部,走的是陳無極的門路,而防範北燕間諜入侵,則是淳於家的事,這一次他倆都得跟著吃瓜嘮??????”
忽然有下人急匆匆地來報,太子出事兒了!
千年古刹慈雲寺建在汴京城西郊外,常年香火旺盛。沈硯趕到時,看見標誌性建築慈雲塔已經被禁軍團團圍住,厲行密吹正胡子瞪眼,一位明豔照人的宮裝美女,雖然已是愁雲滿麵,仍然在不停地安慰身邊的一位貴夫人。
厲行密簡單介紹案情:皇後帶著太子和貞公主來慈雲寺燒香祈福,十二歲的太子被陣陣木魚聲敲得昏昏欲睡,便走出大雄寶殿,帶著侍衛在寺中遊玩,又不顧勸阻,硬行登上正在修繕的慈雲塔。
這一去,竟然半天沒有消息,直到皇後和貞公主辦完法事出來,又派了幾批人進去尋找太子,同樣石沉大海,不見一個人能夠出來。
古塔仿佛變成了一個無底深淵,吞噬掉所有進去的人。
“這個塔過去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嗎?”厲時忠詢問一旁瑟瑟發抖的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