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到大就被認為不夠漂亮,因為她的媽媽是蔣秀臻,是很漂亮很漂亮的大美女。
她其實早就已經學會對外界的評價充耳不聞了,可這種外貌的攻擊從親生母親口中說出的時候,她還是不小心地讓自己被刺傷了一下。
她開始再次變得緘默,像在一瞬間變成了一個口不能言的啞巴。
麵對蔣秀臻時,她除了緘默以外什麼都不能做,無措地像一個繈褓中的嬰兒。
但她的沉默顯然惹怒了剛被她頂撞過、此時還在氣頭上的媽媽。
蔣秀臻直接拿起病床上的枕頭砸向她:“又是這副鬼樣子!林荷衣,你是啞巴嗎?!”
依舊是沉默。
火已經被激起來了,但是沒地方發,蔣秀臻多少還是講點體麵的人,強壓下火氣摔門離開了。
從小林荷衣就意識到,蔣秀臻不喜歡她,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嗎?因為隻要幻想自己是一團透明的空氣,彆人的態度就傷害不到她了。
哪怕是媽媽也不可以。
哈,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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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腿傷的緣故林荷衣坐上了輪椅,在醫院的日子很無聊,於是教練給她帶來了她平時最喜歡的書打發時間。
燙金色的花體英文字母鑲嵌在紅絲絨的封皮上。
林荷衣其實是個很膽小的人,因為膽怯和對自己外貌的不自信,她不是很敢將自己暴露在人前。
所以每次上場比賽之前,她就會翻上一頁海明威的《老人與海》,用英文默念裡麵的一個場景,幻想著自己乘著小船漂泊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烏壓壓的人頭都是朝她迎麵撲來的大馬林魚。
“一一。”梁懷瑾手裡拿著藍色絲帶裝飾著的漂亮花籃走進了她的病房。
她一抬頭就看到了他那大大的笑臉:“我帶了你最喜歡吃的山竹,要我給你剝嗎?”
還沒等她搭話,他就自顧自地剝了起來。
林荷衣於是把書合上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想要回贈朋友一個笑臉,但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隻能讓嘴角抽動一下。
與其說這是笑,更像是麵部的神經抽搐,看起來怪誕又滑稽。
梁懷瑾是林荷衣的發小,家就住在林荷衣家的對麵,他們從小就認識。
梁懷瑾的性格完全就是林荷衣的反麵。
林荷衣沉悶、膽怯、封閉。
梁懷瑾熱情、開朗、興趣廣泛。
林荷衣在遇到陌生人時會緊張地手心冒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梁懷瑾卻能和所有人都成為朋友。
林荷衣其實曾不止一次想過,如果不是因為她和懷瑾從小就認識,或許她和懷瑾根本就不會成為朋友。
“好了好了,彆不開心了,吃山竹!”梁懷瑾捏開一顆山竹,將白花花的果肉湊到她的嘴邊。
她猶猶豫豫地張開嘴咬了一口,酸甜的果肉確實把她的難過帶走了一些。
今天星期三,按理來說梁懷瑾應該在學校上課,可是他卻出現在這裡。
好像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每當她難過傷心的時候,不管她說不說,懷瑾似乎都像是裝上了馬達一樣瞬間就能察覺到,然後出現在她的身邊。
所以她真的很感謝老天賜予了她這樣的一個朋友,這讓她覺得,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應該不至於完全沒有人發現。
“走,我帶你出去兜風。”他將林荷衣從輪椅上扶了起來,然後在她的麵前蹲下,示意她趴到他背上。
梁懷瑾將她背起,他的手很穩,趴上去之後沒有一絲顛簸的感覺。
他的右臂往上托了托,很小心地避開了她的膝蓋。
按理來說她剛做完手術一個星期,不應該和他這樣去胡鬨的,可是從小到大她都做不到去拒絕他。
因為他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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