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了三千塊大晚上去和那個男人的理論結果不是為了來這邊見識世麵的。
她兜裡翻遍了總共就一萬塊錢,這還是隔壁道觀小師父知道她要出來先借給她三千的呢。
葉滿覺得她是昏了頭了才會跟那位先生過來。
“好的謝謝。”
葉滿從屋子裡出來,抬頭卻見到沈謙遇風輕雲淡的表情:“沒看上?”
葉滿輕聲說:“沈先生,我們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沈謙遇的眼神落在她此刻神色一般的臉上,又說到:“都是自己人,你有話可以直說。”
葉滿看了一圈,最後說到:“沈先生,是這樣,謝謝您的好意,但我身上沒有那麼多錢,我也住不起這裡,不然的話我也不會出現在那一塊找房子的……”
沈謙遇卻出聲打斷她:“我知道。”
他目光看向他們已經把她搬上來的東西上:“我看起來缺你這點錢的樣子嗎?”
葉滿:“那就更不行了,你我萍水相逢,我不可以接受你這麼大的一個人情的……”
她還沒有說完,眼前的男人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然後拿起自己的電話,擰著眉頭聽了兩句,像是有什麼事要趕回去處理,他邊往回走電話之際抽出時間來和剛剛那個女服務員說到:“vicky,你安排一下。”
那個給葉滿介紹的女人點頭,然後回頭對葉滿說:“小姐,麻煩您跟我辦理一下入住。”
男人步子大,葉滿看著人就要摁電梯折回了,她忙往他走的方向趕,在電梯門要合上的一瞬間,她沒多想,直接用手去擋。
沈謙遇眼見電梯要合上的時候她手伸進來,於是空著的一隻手趕緊摁開電梯的開門鍵。
他在重新緩緩打開的電梯門之際沒顧得上電話那頭,而是盯著葉滿說到:“電梯是有自動感應,但存在一定誤差,你要是不想要這隻手了,你下次依舊可以這樣莽撞。”
“抱歉。”葉滿站在電梯外麵。
沈謙遇掛了電話。
葉滿:“不好意思沈先生,雖然我十分感謝,但我可能不能接受你的好意住在這裡。”
站在電梯間裡的人沒動,隻是微微抬起眼眸看她:“那你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
這句話戳破她現下的尷尬之處,葉滿望了望從這頭看進去依舊放在門口的那些東西。
不是不可以住酒店,就是得花一些功夫,把這些東西搬下去又要拖著找。
沈謙遇隨之又給了台階:“你先住下,過兩天等你找到房子了,搬走就是。”
許是這樣一說,葉滿才覺得這事有可行的餘地。
他右手還摁著電梯開關,左手抬手腕看了一下時間,像是要打發人:“小滿小姐,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您看,我要不先走?”
對方說了這樣明顯的話,葉滿不好糾纏下去:“哦哦,抱歉,打擾您了。”
說完之後,她把腦袋縮回去,但又見眼前的電梯遲遲沒有合上。她抬起頭來,隻見對麵的人把眼神落在她撐在電梯兩邊的手上。
她這才把手撤下來。
於是下一秒,那電梯就緩緩地合上。
葉滿隻看見他的鞋麵最後消失在拒人於千裡之外的電梯裡。
然後在以數字的變化為標誌的降落裡越來越遠。
葉滿這才轉過身來。
她望了望還在那兒等她的好些人,說服了自己,就先住一晚吧。
明天找到房子後就搬出去,等到落腳了再謝謝那位先生。
——
vicky安排給葉滿的房間很大。
酒櫃裡的酒她沒動,大浴缸她沒用,她隻是在洗漱好之後把浴室裡掉落的頭發都整理乾淨,把自己換下來的衣服打包裝進臟衣袋子裡。
柔軟的床品和奢侈的布置明明應該營造一個好夢,她卻躺在床上睡不著。
她不得不承認,昂貴的東西帶給人的感受的確不一樣,但卻有些寂冷。
就像她今天遇到的那個人一樣。
或許是江邊的夜景實在是太過於璀璨了,她這雙塵俗的眼睛舍不得他們的落幕,葉滿總也是睡不著。
她又翻身起來,從箱子裡翻出那個布料袋子來,然後從最裡麵的隔層,拿出一張和陳舊的帆布包風格不搭配的名片來。
明亮的光線條從另一麵投過來。
她再度看了看名片上印刷的那個地點。
明天找房子,然後下午,去這家經紀公司。
然後她就能在這個偌大的城市落下腳來,像她曾經向師父承諾的一樣,她會闖出名堂的。
她又把名片塞回去,在慢慢掉落的片片雪花裡,她的眼皮開始逐漸變沉。
她想起師父,想起往返於上山和下山的求學十幾年。
這個時候的天台山應該也在下雪吧。
山上這會子一定銀裝素裹,大雪厚到推不開門去吧。
也不知道她走之前給師父房間裡裝的空調好不好用,天氣一冷她的腿腳不好。
她意外在夏天撿到的那隻小黃鴨有會不會發生奇跡變成一隻白色的天鵝。
還有山間的野貓沒有了她的投喂後能不能挨過這個冬天。
……
應該隻需要等到明天的天亮吧。
天亮了,冬天就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