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將盒子拿下來,腦中不覺浮現出當初和沈清月爭搶墨條的場景。
“放開!這盒墨條是給月兒的!”沈清羽疾言厲色地衝上前來搶過盒子,麵色不善地一把將沈晏晏推開。
她身體嬌弱,哪經得起他這方蠻力。
身體不住往後倒,下意識地一抓,將旁邊長案上的長卷抓了下來,墨汁揮灑,潑臟了長卷,也潑臟了她素白的衣裙。
沈清羽大怒:“沈晏晏你故意的是不是?誰讓你來書房的?不知道書房重地閒雜人等不能隨便入內嗎?”
“你還以為自己是侯府小姐呢?一個外人連自己什麼東西都不清楚嗎?”
“這墨條是我專門買來慶祝月兒入太傅門下讀書習字的,你一個大字不識的蠢貨,也配摸這個?”
“給你用也是山豬配不上細糠!”
“從前我就奇怪呢,都是侯府的孩子,怎麼你就這麼不愛讀書寫字,憊懶粗鄙,原來股子裡流著的就是低賤的平民血,果然不是我們家人!”
沈晏晏聽得目瞪口呆。
從前他們分明說,是憐惜她身子不好,才讓她不要費心讀書習字的,如今卻又來顛倒黑白?
她看著他手裡的盒子:“是沈清月喊我來取這個盒子,她說這是送給我……”
“沈晏晏!”沈清羽氣得一把攥住她的衣領,將她生生提了起來,眼神幾乎要噴出血來。
“你又背著我欺負月兒是不是?這是我千辛萬苦為她尋來的梅花墨,她怎麼可能拱手送你?定然又是你威脅她,逼迫她妥協!”
沈晏晏臉色慘白:“我沒有……”
沈清羽一把將她摔在旁邊書架上,“還敢狡辯!你這種心術不正的賤人,小爺見得多了!枉我從前還拿你當眼珠子疼,真是看錯你了!”
“你這種賤民也配讀聖賢書?彆玷汙了讀書人的名聲!”
“滾出去!”
沈晏晏就這麼被他丟了出去,後背摔了一身的淤青不算,腳還扭傷了。
第二日,沈清月來替沈清羽道歉,說幫她求了一個名額,兩人可以一起在書房聽太傅教書。
她猶豫著不想去,沈清月卻替她準備好了可愛的小書包,裡麵放著文房四寶還有給太傅的拜師禮,讓她不要錯過機會。
當日下午,她興衝衝地去了,卻發現,書房隻有她一個人。
太傅雖有不滿,但也沒說什麼,照樣教她。
結果,當天晚上,父親沈筠書回到家,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指著她鼻子罵她是鳩占鵲巢,不懂感恩的惡毒蠢婦,不配讀書習字。
沈清簡失望地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命人將從前送給她的詩書筆墨全搜刮回來,當著她的麵燒了,說寧願燒了也不會給她。
沈清羽惡毒地咒罵她一輩子登不上台麵,渾身賤民味道不配沾染侯府的地界,還用墨水潑了她一身,罵她是爛泥裡的蛤蟆,欲同枝頭鳳凰比高低,可笑至極。
母親趙箋冷漠地看她,像是在看一個欺負了她寶貝女兒的小賤貨。
明明從前,沈筠書會讓她隨意出入他的書房,大字不識也自有一番璞玉未經雕琢的靈動聰慧。
沈清簡總是縱容又寵溺地允許她胡鬨,將他的孤本弄臟了損毀了他也隻怕那些竹簡會劃傷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