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嘹亮的嗓門震破清晨的寧靜。
小花一個激靈,美夢破碎,拉著臉坐起身,惱怒拍著破爛被褥;抬頭看到破爛簡陋的房間,聽著小屋外吵嚷不休,起床氣都有了!
“誰拿的糧食?給老娘交出來!!”
小花慢悠悠挪到門口,蹲門縫往外瞅。
許家四房人,除了她和在外麵讀書的三個男丁,其他人全都在場。
許老太太雙手插腰,一臉凶相瞪著眼掃過院子裡聚攏的人,精明的眼掃過所有人臉上;一旦確定是誰拿了糧食,毫不懷疑她會衝上去啪啪啪。
“說,誰偷的糧食?!”
“娘,我家昨晚上很早就睡了,沒出過門。”
大房許大柱滿臉委屈擋在妻兒麵前。
福寶在大房,家裡從沒虧著大房,應該不會偷。
許老太太憋著一口氣轉頭看向其他三房,“誰偷的,自己拿出來!彆等老娘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去找。”
三房許三柱在許老太太看到他和妻子身上時搖頭如搗蒜。
“娘,我們昨晚睡得也很早。”
“娘,我們四房也是,夜裡沒出門啊!”
許老太太將信將疑的打量著兩房人,老三老四急切擺脫嫌疑,眼神不似作假;老三家老四家的從上到下也不像是會偷糧的人。
陡然。
許老太太盯上了二房。
“老二,老二家的,你們說,是不是你們偷的!”
許二柱慌忙擺手,急於洗清嫌疑,“娘,我們沒偷,我跟孩子娘也睡的很早;夜裡沒出過門,連夜都沒起。”
田翠花跟著點頭附和。
四房人沒出偷東西的前科,許老太太拿不準是誰乾的,糧食沒了,心慌意亂;眼眶泛紅,一雙渾濁的眼睛魔怔一般反複掃視著院中的子孫。
“你們,你們”
又氣又急之下,許老太太兩眼一閉人往後倒。
“老伴兒!”
“娘!”
“奶!”
糧食沒找到,以許老太太暈死過去落幕。
小花躲在門縫裡幸災樂禍。
不把人命當命,隻死原主一個怎麼夠;原主那一世忍饑挨餓,動不動挨打受罵,饑荒時原主有一段記憶因為太苦,所以特彆清晰。
61年,饑荒最後一年,村裡餓殍遍地,賑災糧也拯救不了長年累月的災荒;村中除了老許家已經沒有其他老人,剛出生至十歲以下的孩子餓死大半,青年死的相對少一些。
許家人有許福寶時不時往家裡拿東西出去換點吃的,倒也能活得下去;但,這裡麵沒有原主的份,即便原主外出找到了野菜帶回來,她也分不到一星半點。
許家人早有想餓死原主的心。
原主餓到吃觀音土,見識過吃多了觀音土之人的死相,所以,原主餓的實在受不了了才吃點兒;然後往更深的山裡走,找到一點樹葉、樹皮就直接往嘴裡塞。
再苦再難好歹熬過了最艱難那段時間,命大活了下來。
可她的身體更差了,許家人仍舊不放過她,上工有她,吃飯的時候混個水飽;有時候連水飽都沒有,直到十七歲把她賣了一百塊全給許福寶做了嫁妝。
原主的一生都是悲劇,在娘家和在婆家境遇差不多,可她一出生就生活在這種環境裡,沒有享過一天福,隻知道苦是什麼滋味兒,卻從未想過報複誰,她隻是想嘗一嘗甜的味道。
她的一生泡在苦水裡,福寶的一生甜蜜無儘。
這對照組對照的很徹底,太殘酷,身為一條三觀不正的龍都覺得原主實慘。
嘖嘖。
都是許家人,誰比誰高貴咋地?大清都沒了還搞三六九等,一家人就該有福同享,有苦他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