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懷念,終究也是回不去了。
眼下,想必薑姝儀隻是一時沒緩過夢魘帶來的驚懼而已,等過幾天,徹底忘卻掉這夢,就會仍舊一心一意撲在兒子身上了。
裴琰想到此處,心頭隱隱有些不悅,但也隻是轉瞬即逝。
“莫怕,隻是夢而已。”
裴琰沒有回答她的話,隻語調溫和地寬慰:“你若因此難過,這幾日就暫且不要見煜兒和薑貴人了,晨會也不必去,朕幫你向皇後告病。”
薑姝儀鬆了口氣。
她是真怕如今的裴琰會逼著自己去疼愛兒子。
萬幸,裴琰還是那個裴琰,縱然是十年前,也待她極好。
薑姝儀猶豫了一會兒,淚眼朦朧地看著裴琰,可憐巴巴發問:“告幾天呀?”
她是不喜歡天天去晨會的,縱然可以耀武揚威,但定時定點的事兒總難免讓人覺得拘束。
尤其是剛重生歸來,腦子亂的很。
裴琰不知有沒有看透她的想法,輕笑著反問:“你想告幾天?”
薑姝儀試探:“一年可以嗎?”
“一年?”裴琰微微吃驚,見薑姝儀也因自知荒唐而麵露心虛,便緩和下臉色溫聲問:“你覺得可以嗎?”
薑姝儀就知道不可以了。
她委屈地哼唧了聲:“那,半年好不好嘛?”
裴琰見她如此嬌態,不自覺心生憐愛。
“朕給你告三日,容你緩一緩心緒。”
他話音剛落,薑姝儀杏眸中立刻充滿了天大的失落,繼而水汽晃漾,竟是又憋出淚水,要哭了。
裴琰無奈,坐去了薑姝儀身邊,把她摟入懷中:“你胡鬨就罷了,朕是天下君父,也要和你一起鬨嗎?六宮每日晨會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你若覺得枯燥,大可以去兩日病一日,但若長久不去,還是朕允的,未免太不成體統,有損朕的聲名。”
薑姝儀依偎在他懷裡,心情有些複雜。
她知道裴琰是很在乎明君之名的,自登基後便是朝乾夕惕,納諫如流,在朝政民生之事上不曾有半分懈怠,對太後也是孝順至極。
可即便如此,上輩子還是被自己連累了。
薑姝儀做的殘害嬪妃之事被一一揭發出來後,因為裴琰執意護著她,謹嬪之父絕望,身著禦賜金甲撞死在午門前,一時間武官群情激奮,吳貴妃和淑妃的父兄又引領他們和一些清正文官聯名上告,要求處死妖妃。
薑姝儀當然還是好端端的活著,依舊在昭陽宮裡錦衣玉食,呼奴喚婢,並不知道此事最後如何了結的,裴琰沒告訴她,也不許宮人向她透露。
但不管是用什麼手段鎮壓下去的,總歸史書上要記一筆,他成不了白璧無瑕的聖君了。
薑姝儀想到這兒,也不忍心跟他強了,把眼淚憋回去,吸了吸鼻子,乖順地窩在他胸前:“好,臣妾聽陛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