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鹹福宮發生的事,薑姝儀一無所知。
她這次哭得厲害,惹得裴琰不得不停下來安撫她。
他鬆開按著她腕子的手,去捏她的臉,喑啞的嗓音保持著一貫的溫和:“不要咬唇,告訴朕哭什麼。”
薑姝儀總不能跟他說是想起來上輩子他出征前那最後一次,心裡難過才哭,便隻抽噎著求他快些。
鎏金獸頭爐裡散發著嫋嫋煙霧,不知過了多久
薑姝儀兩頰像染了胭脂般紅潤,帶著未乾的淚痕,軟軟依偎在裴琰胸前平複氣息。
裴琰垂眸看著她,等了一會兒,才輕輕揉著她的後腦問:“還覺得朕不想要你嗎?”
薑姝儀剛緩過勁兒來就聽見這聲問詢,微怔片刻後,總算明白他為什麼忽然要大白日的寵幸自己了。
這就算興師問罪完之後哄她了呀?
薑姝儀既為蒙混過這一關而鬆了口氣,也為他剛才那幾句冷言,和這不怎麼用心的哄傷懷。
她輕輕蹭一蹭裴琰的胸口,用難過的語氣道:“不覺得了,但如果陛下以後都能不凶臣妾,那就更好了。”
那也算凶?
裴琰覺得把薑姝儀慣得太厲害了,可肌膚相貼,溫融未散,實在不適合教訓。
他便隻是有些無奈地說:“隻是告誡你兩句而已,若換做彆人犯了欺君之罪,朕又何需親自教訓,直接按律處置就是了。”
薑姝儀很喜歡聽裴琰說這種偏寵她的話。
她伸手勾住裴琰的脖頸,哭過的濕潤眸子又彎了起來,笑看著他:“那不一樣,他們欺的是君王,罪該萬死,臣妾欺的是夫君,隻是犯了小錯,怎麼能同罪論處呢?”
裴琰微微一滯。
他不曾想過還能這樣詭辯。
偏偏薑姝儀的雙眸如水洗般淨澈明亮,又和前幾次一樣,盛滿了毫無保留的赤誠依賴,仿佛心裡眼裡隻有他。
裴琰本無意深究她的言辭,橫豎她沒規矩慣了,大事上有分寸,可此刻被這樣看著,一時竟沒想到該說什麼。
他便順著往下問:“若按你這麼想,六宮嬪妃欺騙朕豈不都成了小錯?”
孰料薑姝儀堅定搖頭:“不,隻有臣妾能把陛下當夫君,其它人若這麼說,那就是大逆不道,還是罪該萬死!”
裴琰沒忍住笑了。
“都是朕縱的你。”
他含笑斥了這麼一句,便把薑姝儀放在一旁躺好,裹嚴實被子,而後起身披上外袍,搖鈴叫水。
身為帝王,尤其是勤勉於政的明君,一日總是不夠用的。
這一場已然耽擱了不少時候,因此盥洗過後,他要回乾清宮處理政務的時候,薑姝儀也不能挽留。
她在廊下恭送禦駕離開,看著在午陽下金輝燦燦的帝王鑾儀漸行漸遠,消失在長街拐角,許久都也沒有動。
玉珠一扭頭,就看見了自家娘娘悵然若失的麵容,心頭頓時有些詫異。
明明以往承了寵後都是高高興興的,今日這是怎麼了。
她正要關切詢問,薑姝儀便忽然問她:“今日是新秀入宮的第幾日?”
玉珠立刻回道:“才第二日。”
“哦。”
薑姝儀聲音悶悶的。
也就是說,明日晚上,裴琰就要召幸溫瑤了。
前世薑姝儀並不覺得有什麼,甚至還為妹妹不是新人中第一個被臨幸的而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