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想著裴琰要去臨幸其它人,會像對自己那樣溫柔繾綣地對那個表妹,心中就難受得緊。
薑姝儀向來不是個自己躲起來傷春悲秋的人,她不高興了,就要想法子讓自己高興。
譬如前世,她會一個個除掉那些讓她厭惡焦躁的人,如今既然因為裴琰要去翻彆人的牌子而傷心,那就想辦法讓他翻不了。
待回到寢殿,薑姝儀吩咐玉珠找出她在生了裴煜後便存放起來的書卷。
那是裴琰原本打算教著她學完的書,從入門的千字文,急就篇,到詩詞文集,乃至士子們苦讀的四書五經,足足放滿了一大楠木箱子。
薑姝儀學得發懵時曾經懷疑過裴琰莫不是想讓自己去考科舉。
不過縱然他真有那份心,自己也不是那塊兒料,對聖人之言頭疼得很,四書五經中也就詩經能學的下去。
薑姝儀坐在蒲團上,垂眸一本本翻看著,上麵有些許零星朱紅的批注,是裴琰親手寫上的。
雖說本意並不是睹物思人,可她摸著那些早已乾涸的字跡,還是想起了裴琰溫柔講解的樣子,一顆紛亂的心逐漸安定了下來。
六宮眾人是在翌日晨會時才聽說薑貴人被降位之事的。
從貴人到常在,中間還隔了個美人,連降兩級啊。
薑婉清今日的座位往下移了三個人,從謹嬪下首直接挪到了林常在身旁,隻有個雲答應在她後頭。
她臉色很差,尤其是在看見彆人都投來驚訝的目光後。
原本今日薑婉清是打算稱病不來的,可皇後聽說後,竟然派了太醫過去,太醫沒有診出病症,薑婉清便被皇後身邊的素琴訓斥了幾句,不得不過來。
想到此處,她眼中閃過憤恨,明明皇後之前對她態度那樣親切,怎麼一看自己被降位,就半分方便都不給了?
不過是個老婦罷了,連姐姐都不敢招惹,逞什麼中宮的威風!
好在這次晨會很安靜,薑妃不在,眾嬪妃大都為昨日邱答應之死心驚膽戰,兔死狐悲,沒幾個敢起口舌的。
未幾,沈皇後出來了,眾人屈膝行禮,良久,也沒聽見叫起。
吳貴妃皺眉往上看,便見著皇後那張臉冷沉得厲害。
“都給本宮跪好!”
陡然一聲嗬斥,嚇得眾嬪妃愣怔,回過神後畏懼於中宮威儀,都趕緊滿頭霧水的由蹲身改為跪地。
吳貴妃卻是不怕皇後。
她家世最好,在東宮時,頂撞還是太子妃的皇後那是家常便飯,是薑姝儀盛寵後才漸漸勢敗,不得不與皇後修好的,但讓她無緣無故卑躬屈膝?那是不可能的!
吳貴妃沒跪,甚至還慢悠悠站起了身,不悅地看著皇後,皮笑肉不笑:“皇後娘娘,您這是發的哪門子脾氣啊?”
沈皇後冷冷地再次命令:“跪下。”
吳貴妃根本不聽,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沈皇後扭頭,對貼身宮女道:“素琴,去給本宮掌她的嘴。”
吳貴妃麵上的笑意霎時一僵。
這老婆子瘋了不成?!
沈皇後往日雖愛板著臉嘮叨,但從沒對宮妃動手過,因此吳貴妃眼看著素琴一步步走近也沒躲,覺得是皇後虛張聲勢,直到臉上挨了一巴掌。
吳貴妃瞪大了眼,那一巴掌並不重,可被當眾羞辱的感覺讓她的臉在一瞬漲紅,渾身都隱隱發起抖來。
素琴站在她麵前咄咄質問:“吳貴妃還不跪嗎?”
吳貴妃已然不知該做什麼反應了,她腦中嗡嗡的,隻想撲上前去打死眼前這個賤婢,可這一巴掌也讓她隱隱膽怯了,不敢再像之前那樣放肆。
還是薛淑妃語氣溫柔地遞了個台階:“貴妃娘娘快跪下吧,皇後娘娘應當是有話要臣妾等聆聽教訓。”
吳貴妃這才攥緊雙拳,咬牙跪下。
眾嬪妃都被皇後這架勢駭到了,唯有薑婉清幸災樂禍,吳貴妃也丟人了,誰還顧得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