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總是忍不住心軟。
最終還是溫和地喚了她:“薑妃,隨朕出來。”
溫瑤臉上的羞澀之意有些許僵滯。
薑姝儀早已聽到裴琰與溫瑤的對話了,心口酸澀窒悶,措不及被裴琰喊了聲,驚愕地抬起頭時,裴琰已然轉身往外走去了。
隻瞧見溫瑤在直直地盯著自己,那雙總是淡漠的眼中竟帶了些許敵意。
薑姝儀不禁疑惑,裴琰叫她做什麼,不是已有了新寵嗎?哦,是要再告誡她一次,不要欺負溫瑤是吧。
她想到這種可能就委屈得要掉眼淚,深吸一口氣憋回淚意,狠瞪了溫瑤一眼,才去追裴琰。
坤寧宮外。
裴琰已然坐上肩輿,太監剛剛抬起。
薑姝儀趕緊走上前,想起昨日被教訓的事,又連忙刹住腳,在兩步遠處向他屈膝行禮:“陛下安。”
裴琰對於她的規矩有些許意外,在看到她微紅的眼時,心中了然。
“難過了?”
他溫聲問。
薑姝儀覺得他明知故問,哪個寵妃在看到皇帝有新寵時會不難過?
想起這個,前世她好像確實沒難過。
大概是忙的吧,一心都撲在兒子身上,又要為太後準備壽禮,薑婉清時不時還要來向她哭訴被人欺負了,忙得她焦頭爛額,哪還有空吃醋。
等差不多稀罕夠了兒子,開始在薑婉清的攛掇下留心後妃時,溫瑤早已因為其父的緣故,受牽連自裁了。
見薑姝儀低頭不語,裴琰歎了口氣,屈指敲一敲扶手:“薑妃,到朕身邊來。”
薑姝儀收回飄飛的思緒,習慣性地聽從裴琰的話,走到了肩輿旁邊。
頭頂被不輕不重地揉了揉,裴琰含笑道:“朕記得你喜歡吃牛乳糕,回頭讓程守忠吩咐禦膳房做一些,給你送去。”
薑姝儀仰起頭,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她又不是乖巧懂事,不愛勞煩人的性子,想吃的話肯定會自己讓人去禦膳房要呀。
怎麼忽然說這個?
莫不是在哄她?
薑姝儀鴉睫輕顫兩下,心中複雜的情緒再次上湧,眼眶有些發酸。
她不是不懂道理,做為一朝帝王,三宮六院雨露均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裴琰對她已經夠好,夠偏愛了。
薑姝儀難過在於,她對帝王的情分多了十年,帝王對她的情分卻少了十年。
她如今表露出來的情意,在帝王眼中是僭越,是不敬。
裴琰便見她眸中水霧氤氳,頃刻間含了一汪秋水,映著朝陽,波光晃漾。
好像委屈透了。
離得近了,才發覺她眼底還有片淡淡烏青,昨夜也不知是怎樣輾轉難眠,垂淚到天明的。
裴琰靜靜地看了許久,忽然覺得,這樣似乎也不錯。
就讓薑姝儀全心全意的依附於他,因他落淚,因他委屈,因他展顏,猶如柔弱的絲蘿,離了他便無法獨生。
倒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