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的默契,薑姝儀對上苗望舒深沉的眼睛,雖不知她想做什麼,但知道她一定想做什麼。
她餘怒未平,但還不至於喪失理智,有些疑惑但還是應允了自家智囊:“好,那就聽苗昭儀的吧。”
薛淑妃知道這兩人沆瀣一氣,把自己的話當耳旁風,便想借皇後的勢,憂心忡忡地對上首說:“皇後娘娘,這恐怕不合規矩。”
沈皇後眼下隻想把事情快點兒了斷了,彆牽扯自己分毫。
她肅聲道:“薑妃既是苦主,那就全由她做主吧。”
薛淑妃隻得咬牙作罷。
苗望舒這才緩步走向溫瑤,直視著她,沉聲下令:“來人,把溫貴人拉出去,掌嘴二十,再在宮道上跪兩個時辰,好好反思今日的過錯。”
溫瑤渾身發涼發抖,不可置信:“你敢!”
滿殿人也驚了,今日這一個個的都瘋了不成
這懲罰倒與薑姝儀想的無甚差彆,她正要喊汪順照做,苗望舒已經使喚了自己宮裡的太監宮女。
抱琴著急地想護住溫瑤,被推搡到了地上,溫瑤被幾個宮人抓住,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冷淡,掙紮間鬢發散亂,聲嘶力竭地怒吼:“放開我!我要見姑母,我要見陛下,我要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柔嬪嘖了聲:“現在還口出狂言,不知悔改,快快拉出去打吧。”
沈皇後高坐上首,麵無表情一言不發,直到溫瑤喊叫著被拉出去。
“你威風吧,橫豎本宮也管不了你,最後落得什麼結果,也與本宮無關。”
沒有指名道姓,但薑姝儀知道這話是對她說的。
她與沈皇後並不是一開始就交惡的。
皇後比裴琰還年長四歲,在東宮時對她很是關照,衣食起居都插手安排,薑姝儀也把她當成了半個娘,很是仰賴。
後來裴琰登基,薑姝儀初承寵便盛寵,一個月內除了她,其它嬪妃連陛下的麵都沒見過,沈皇後有一日在請安時把她留下,嚴肅地告誡她要勸陛下雨露均沾。
彼時薑姝儀才得了樂趣,怎麼願意,沈皇後便忽然一改先前寬和模樣,嗬斥她去偏殿跪著抄女訓,薑姝儀哭鬨不從,皇後就下令讓掌事宮女用戒尺打她。
從上午到深夜,她一直不停地抄書,停下來就會挨打,等被放出坤寧宮時,已然雙手顫抖,胳膊上後背上滿是傷痕了。
是夜大雪,裴琰因政務繁忙獨宿乾清宮,薑姝儀不顧金珠玉珠阻攔,哭著朝那邊奔去,路上摔倒在雪地裡好幾次,等到殿外時,整個人衣發不整,被侍衛攔著,淒厲地哭喊陛下。
禦前的程守忠出來了,說陛下已然就寢,請她回宮,有事明日再來。
薑姝儀就不信自己哭得這麼慘,裴琰還能睡得著,她委屈又崩潰,乾脆直接喊了裴琰的名字,一聲又一聲,嚇得所有宮人色變。
乾清宮終是亮起了燭火,殿門被小太監躬身打開,身著玄色寢袍的裴琰立於玉階之上,鳳眸與夜色一般漆黑深邃,不帶任何情緒地看向她。
薑姝儀看見他就像看見了君和父,徑直撲過去,抱著他哭訴自己挨了皇後的打,膝蓋疼,手疼,身上哪哪都疼,末了才注意到裴琰隻穿著一層單薄寢袍,又趕緊從他懷裡撤離,抽噎著問自己身上的雪是不是凍著他了?
裴琰垂眸看了她許久,才將她打橫抱起,帶回了寢殿。
翌日,裴琰下旨申斥沈皇後善妒失德,用辭嚴厲,讓程守忠在晨會時當著滿宮嬪妃宣讀,沈皇後顏麵儘喪,立刻麵色慘白,跪在地上搖搖欲墜,幾乎暈厥。
不止如此,聖意還要杖斃那日責打薑姝儀的宮婢,令皇後親自觀刑。
那名宮婢是皇後心腹,沈素貞眼見她奄奄一息,終是撲上去以身相護,生生受了十杖才保下宮女一條命。
薑姝儀再見沈皇後時,她冷若冰霜,譏笑道:“你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本宮大可以不管你,讓你成為眾矢之的,為了你好,你卻到陛下麵前告本宮的狀,害本宮到如此田地,既如此,本宮以後再不會管你,你是死是活都與本宮無關。”
薑姝儀猶豫過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可最後還是覺得沒有。
為她好應該護著她,不讓她被害,而不是不讓她受寵,還那樣狠的責打她。
從那後,兩人徹底決裂,針尖對麥芒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