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這話,殿內眾人又重新看向那幅卷軸。
果然是透著暗紅色。
溫太後想到什麼,倏地睜大了眼,扭頭看著裴琰,聲音有些發顫:“琰兒,琰兒你”
裴琰已然起身,一身絳色團龍袍跪倒在太後麵前,嗓音溫緩:“母後這段日子纏綿病榻,懨懨不樂,朕每每侍奉湯藥時,皆恨不能以身相替,便以血抄了這佛經,望上天憐憫,將母後之疾加於朕躬,而母後得以福壽康寧,千秋萬歲。”
帝王之言一落,殿內杳無人聲,百官中有純孝者,甚至忍不住落淚。
溫太後早已淚如雨下。
她本想攙扶兒子的,可手已抖的沒了力氣,便隻顫顫摟住跪在地上的兒子,放聲大哭道:“我的兒啊!母後對不住你!”
當年對不住,如今她為了一己之私,裝病誆得他放血,更是對不住
京營指揮使褚昂不動聲色地環顧一圈四周,百官或真或假都在抹眼淚,他率先起身跪倒,朗聲道:“陛下仁孝,萬歲萬歲萬萬歲!”
年過半百的魏太傅緊跟著跪下,用極受感動的語氣哽咽道:“陛下仁孝,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自然也要跟著,一時間殿內山呼萬歲。
溫寰亦跪下了,但目光仍定在妹妹和裴琰身上,見妹妹痛哭流涕,裴琰卻平和得眼眶都沒紅,心中還是隱隱有些不舒服。
罷了,不管真孝順假孝順,哪怕是裝的,有他在,裴琰也得乖乖裝一輩子。
待太後情緒稍緩,帝王讓眾人起身,外臣這邊的宴會就要結束了,溫寰忽起身道:“陛下,臣不僅為太後娘娘準備了一樣壽禮。”
裴琰正在侍奉太後淨麵,聞聲好性子地問:“舅舅還準備了什麼?”
溫寰拱手:“臣願出征西北,為陛下平邊患,以慰太後娘娘憐子之心!”
褚昂慢悠悠地問:“溫將軍不是因母病心憂,不能出征嗎?”
溫寰麵不改色:“自古忠孝不能兩全,臣願儘忠。”
郭鎮雄似是有些微醺,搖頭晃腦地笑著對溫寰挑釁:“我已是欽定的元帥了,溫將軍是要給本帥做副將嗎?”
“嗬。”溫寰冷笑一聲:“什麼酒囊飯袋,無勇無謀的東西,也有臉說這種話!”
“你!”郭鎮雄要發怒,其夫人趕緊攔著,郭鎮雄隻能看向高台,語調委屈:“求陛下做主!”
溫寰聲如洪鐘:“求陛下更改元帥,由臣擔當!”
這兩廂對比,任誰都能覺出哪位更適合出征。
殿內再次寂靜下來,裴琰似是為難了片刻,而後下定了決心。
“朕為君主,本不當朝令夕改,可征戰之事,關乎將士與百姓的性命,先前以郭尚書為帥乃無奈之舉,溫將軍身經百戰,又是朕的舅父,如今既能出征,我軍士氣自振,傷亡亦會大減,朕為百姓計,今下旨,改封溫將軍為征西大元帥,郭鎮雄為副帥,即日前往京郊大營整軍,三日後出征。”
溫寰立刻跪下:“臣遵旨,陛下萬歲!”
郭鎮雄一臉震驚和不服,似是想要開口,身邊夫人一直掐他,便隻能隱忍著,提起酒壺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