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隅麵色陰沉,沉默不語。
玄元宗眾人的氣氛,一片死寂。
那名叫做常子意的長老看上去意氣風發,頗為年輕,許是從未遭受過如此欺辱,頓時冷哼一聲,朗聲喝道:
“今日洞淵宗宗主之威勢,我等領教了!”
“不過,今日之事尚且沒有定論!日後再來討……”
嗡——
一道劍氣快過閃電,從天幕中激射而來,未及他反應,不偏不倚,落入常子意的口中,盤旋不息。
“啊!嗚……”
暴亂的劍氣在他口中肆虐,將他的舌頭攪爛,可劍氣的強度又剛剛好,能夠讓他築基境的靈力自動修補恢複。
這劍氣就這樣不斷的斬碎著常子意的舌頭和口腔,鮮血噴湧如注。
“今日本座心情極佳,不願多造殺孽……”
“不過,從現在開始,直至你等回到玄元宗護山大陣之內,若敢再說一個字,便不必再回去了。”
他真敢動手!?
常子意瀕臨昏迷,才斷去體內靈力運轉,任由劍氣將口舌斬成一灘爛肉。
沈隅哪裡還敢再久留,大袖一揮,便帶著玄元宗眾人飛遁而去。
竟是連個“走”字,也不敢說出口。
……
洞淵宗中。
宋宴忽覺渾身一冷,似是有一道無形的目光將自己看了個通透。
“這天下修士沒有誰無辜,誰惡徒的說法……”
“廝殺爭鬥,隻要不違背本心,不無端沾染業力,殺了便殺了,何須遮掩。”
“此事已了。”
“諸位長老,本座閉關期間的諸多事端,來淩霄殿一敘罷。”
諸位長老朝著龍首峰的方向,遙遙一禮:“我等領命。”
周遭弟子逐漸散去,宋宴卻仍舊呆立原地,遙望著遠空之中的那道劍痕……
這就是洞淵宗掌門,離君上人。
洞淵宗與其餘大宗門有些不同,可以說很是不同。
若有心之人,翻閱楚國修真界的曆史,會發現,如今的另外五大宗門,開宗立派者大多僅有築基期修為。
後世弟子苦心經營,曆經漫長歲月,山門鐘靈毓秀,才有了金丹境大修士。
論開宗立派的年歲,六大宗門之中時間最長的,要數地處陳州的化渡寺,開寺已經八千年。
各大宗門的祖師爺,大多都已經仙逝。
但洞淵宗不同,離君上人約莫三百年之前才來到此處,建立山門,開宗立派。
宗門上下,總共沒過幾代。
他是一位活著的祖師爺……
楚國大大小小的宗門,其實一直都盯著洞淵宗這塊風水寶地。
一來洞淵宗明麵上隻有這一位金丹境修士,近些年來也未曾聽聞洞淵宗中曾有修士突破金丹境的異相。
二來,修士突破金丹境,增壽三百,約莫能活五百餘歲。
當年離君上人遊曆至此,已然至少是金丹境中期以上的實力。
修煉至金丹境有多難?
在楚國這等偏僻貧瘠的地界,最年輕突破到金丹境的記載,來自一個叫做青岩真人的修士。
其人一百二十六歲閉關突破,曆經三年,一百二十九歲成就金丹大道。
可惜,後來他離開楚國遊曆,不知所蹤,他原本所在的那個叫做紫源宗的小宗門,也早已覆滅了。
即便離君上人與他一般天資卓絕,如今,也應當已經約莫四百三十餘歲了。
所有人都在猜,離君上人的壽元所剩無幾。
可今日這一劍,恐怕要讓周遭虎視眈眈的宗門,暫且打消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
“……”
宋宴低下頭。
他不確定宗主的那幾句話,是不是對他說的,但無論是不是,他說的沒有錯。
沒有誰是無辜的。
“在這個強者大能真正能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世界,弱小無力本就是一種罪過,何來無辜。”
“若沒有實力,便如同宗主所說,不過是芻狗螻蟻……”
“不過是被各方宗門勢力、各個強者大能的盤上棋子,掌中玩物!”
終有一日……
宋宴抬起頭,眼中沒有怨恨和戾氣,隻有平靜和堅毅。
終有一日……
終有一日要修成大道,不再假借他人庇佑,成為自己命運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