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走不掉了。
陸沉曾經是她最親近最信賴的人,如今,也是她最憎惡最不想麵對的人。
與其麵對陸沉,她寧願退而求其次,選擇跟林彥書走。
至少,林彥書從始至終都是厭惡她的。
第一天進入林家,林彥書就警告她,“就算你和我有血緣,在我心裡我的妹妹也隻有婉兒一個,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要是被我發現你欺負婉兒,我不會放過你。”
他從不給她希望,她也就不會太過失望,在林彥書麵前,她所遭受的心理創傷能降到最低。
總好過,被最親的人傷害的體無完膚。
監獄教會她一個道理。
當你無權無勢無依無靠時,唯有想方設法降低傷害才能相對安全的活下去。
所以,獄友們戲耍她,讓她在毀容和扇耳光之間做選擇時,她選擇扇耳光。
在挨打和下跪之間做選擇,她選擇下跪。
在喝馬桶水和學狗叫之間做選擇,她選擇學狗叫。
她也曾拚命反抗過,可越是反抗,被打的越慘;為了活命她放下自尊,任人驅使。
看吧,就算被丟到窮凶極惡的罪犯堆裡,她依舊靠著“趨利避害”的本事,苟延殘喘的活了下來。
林淺走向林彥書的黑色賓利。
與陸沉擦身而過時,她始終神色淡淡,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寬大的t恤劃過陸沉指尖,那空蕩蕩的觸感,不像穿在人的身上,倒像是套在了衣架子上。
陸沉的手僵在半空,那一瞬間,他隻覺得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隻剩下指尖那冰冷又空洞的觸感。
他的眸中閃過痛楚與落寞,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鈍痛。
曾經,她的目光總是追隨著他,裡麵滿是信任與依賴。
他們兩個在孤兒院相互扶持著長大,每當他呼喚淺淺,她都會一臉笑意的回他,“陸哥哥,我在這呢。”
時過境遷,如今,她卻視他如無物,連一個眼神的交彙都吝嗇給予。
陸沉的嘴唇微微顫抖,想要開口,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發不出一絲聲音。
林淺上了車坐在後排,目之所及,儘是女人留下的痕跡。
副駕駛的座椅套著毛茸茸的粉色坐墊,中控台上擺放著一整排的可愛草莓熊,後視鏡吊飾中的女人比五年前成熟了,也更顯嫵媚。
她笑的燦爛,一看就是被捧在手心裡精心嗬護著長大的豪門千金。
那一臉幸福的樣子,像是在嘲笑林淺才是假千金。
原以為自己可以滿不在乎的麵對這一切,可親眼看到,還是會為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對待心酸。
林淺收回目光,視線卻又不經意落在了身邊的手提袋上。
裡麵裝著一件純白無瑕的禮服,哪怕看不到全貌,隻從那上麵滿滿的羽毛裝飾就能猜到,這件禮服定是極好看的。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粗糙的牛仔褲。
車內的一切細節都在提醒她,她與這裡格格不入。
她從頭到腳加在一起,都沒裝著禮服的手提袋值錢。
她看向車窗外,景物急速倒退。
開車的林彥書,還不忘警告她,“爸媽這五年一直都很想你,為了你日日以淚洗麵頭發都愁白了,回去後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氣,我不希望再看到你與婉兒耍心機搞雌競,做出讓爸媽為難的事,隻要你安安分分的,林家不會虧待你。”
話音落下,好一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