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怨戛然而止。
目光觸及到林淺皮包骨頭的腿,視線像是被強力膠水黏住一般,死死地定在那扭曲的斷腿處,眼中的震驚一波一波地衝擊著他的大腦。
隻見林淺的右腿,小腿處的骨頭以一種怪異的角度扭曲著,皮膚緊緊地貼在突兀的骨頭上,幾乎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那斷口處的疤痕像是一條猙獰的蜈蚣,蜿蜒在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膚上,周圍還有一些暗紅色的瘀痕。
陸瑾修緩緩抬起自己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輕摸上她斷腿的位置,每一寸的觸碰都讓他心驚膽戰。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微微顫抖,儘管他內心對林淺充滿了抵觸與厭惡,可作為醫生,以專業性的角度還是能一下子就判斷出這條腿傷的有多麼嚴重。
“她的腿以前就這樣嗎?”
這句話,仿佛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激起林彥書眼底的厲色,“怎麼可能,在家的那三年,她的腿一直都好好的。”
陸瑾修心領神會,林淺這腿上的傷恐怕是在監獄裡落下的。
強壓下內心的驚駭,陸瑾修繼續為林淺檢查身體。
隨著檢查的深入,他的眉頭越皺越緊,臉上的神色也越發凝重。
林淺的身體狀況簡直糟糕透頂,長期的營養不良讓她的身體極度虛弱,一些舊傷新傷交錯縱橫,也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抽打的。
陸瑾修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來,聲音喑啞,“彥書,出來一下。”
帶著陸瑾修來到書房,林彥書正色道,“說吧。”
陸瑾修努力讓自己鎮定,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開口,“你知道人骨的硬度嗎?”
林彥書搖頭。
陸瑾修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人骨的硬度是相當高的,尤其是腿部的脛骨和腓骨,要造成粉碎性骨折,這通常涉及到高能量的衝擊,如嚴重的交通事故或高處墜落。
因為她身在監獄,所以交通事故和高處墜落幾乎不太可能,她的腿看起來更像是被鈍器擊打所致。
從傷口的情況來看,受傷後基本沒有得到專業的治療,腿骨沒有接上就隨著時間愈合了,所以才會導致她的腿扭曲變形。
這過程中的痛苦,常人難以想象,她能撐到現在簡直是個奇跡。”
林彥書聽著陸瑾修的話,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雙手緊緊握拳,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的雙眼瞬間布滿血絲,憤怒如同洶湧的岩漿在胸腔中翻滾,似乎要將他整個人吞噬。
“在監獄裡……他們怎麼敢的!”
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林淺在監獄裡遭受折磨,那瘦弱的身軀被鈍器一次次擊打的畫麵。
心口的鈍痛令他眼前一陣一陣發黑,好半天,他才將一腔怒火壓製下去。
“瑾修,淺淺的腿還能恢複嗎?”
陸瑾修不忍的搖了搖頭,“她的腿傷至少三年了,現在治療,太晚了。”
林彥書怔在原地。
他不清楚陸瑾修是何時離開的,等回過神時,他已經頹廢的跌坐在椅子上。
大腦一片混亂,習慣性掏出一根煙,然而發抖的手卻怎麼都打不著火。
林彥書痛苦地將手中未點燃的煙狠狠砸向地麵,雙手抱頭,十指深深插入頭發之中。
他的身體蜷縮著,微微顫抖,喉嚨裡不時發出壓抑的粗喘。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唯有他的痛苦不斷蔓延。
許久之後,他的呼吸才逐漸平穩,緩緩抬起頭來,麵色一片冰冷的拿起手機,快速播了一通電話。
“秦秘書,幫我查查林淺在監獄的那五年都經曆了什麼,要事無巨細。”聲音低沉而冰冷,每個字都仿佛帶著冰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