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顫抖著指尖撚起繡針,絲線穿過繃緊的絹布時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她強迫自己專注於繡架上那幅才起了個頭的《國色天香》圖,試圖用刺繡來麻痹自己的痛苦。
可第三針剛刺破絹帛,一滴淚就砸在繡繃上,漸漸被吸收。
她慌忙用袖口去擦,可更多的淚珠卻不受控製地接連墜落,滴落在繡布上,暈染出一片水漬。
突然,針尖紮進食指,殷紅的血珠瞬間湧出,混著淚水,在絹帛上綻開一朵妖異的紅梅,觸目驚心。
林淺所有的堅持都在這一刻潰不成軍。
她伏在案幾上,放聲大哭。
這些年的委屈、痛苦、絕望,在這一刻如決堤的洪水,全部釋放出來。
傅時夜不知何時悄然站到了她身後。
看著她劇烈顫抖的脊背,他的心儘是密密麻麻的酸澀。
他不禁伸出手,想要安慰她,可那隻手懸在半空,卻遲遲沒有落下。
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痛苦,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該如何給予她安慰。
就隻能默默地站在那裡,靜靜地陪著她。
嗚咽聲從林前的臂彎裡漏出來。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
“你們明知道我渴望親情,卻還狠心傷害我,我就……我就那麼讓人討厭嗎?”
傅時夜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握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的聲音溫柔而堅定:“你很好。”
“一點都不討厭。”
“我們都很喜歡你。”
“一切,都是他們的錯。”
林淺聽不到傅時夜的話,依舊自顧嗚嗚地哭著。
房間裡充斥著她的哭聲,那哭聲如同一把重錘,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眾人的心。
房門敞開著,傅老夫人、李嬸和吳媽站在外麵,望著裡麵的林淺,眼中滿是心疼,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很快便淚眼婆娑。
連在客廳的李特助和陸瑾修都聽到了林淺的哭聲。
李特助雙手緊握成拳,咬著後槽牙。
把林小姐欺負成這個樣子,林家這群混蛋真該死!
他困意全無,此時心中隻剩下一腔怒火,大步流星地出了彆墅,坐進黑色的邁巴赫。
引擎發動,車子如同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去,隻留下一串揚起的塵土。
陸瑾修隻覺得整個空間裡都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仿佛有一塊巨石壓在他的胸口,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想著以前自己對林淺的尖酸刻薄。
那些曾經不經意間說出的蠢話、做出的蠢事,現在想來都如同刀割一般刺痛自己的心。
他為以前傻乎乎傷害過她的自己感到羞愧。
他也呆不下去了,轉身也離開了客廳,腳步匆匆。
沈曼站在校門口,手中緊握著雨傘,眼神中滿是期待。
黑色的邁巴赫急速駛來,濺起地麵上的朵朵水花。
沈曼看到後,臉上頓時揚起燦爛的笑臉,她趕忙揮舞著手中的雨傘,用力招手。
然而,邁巴赫卻一刻不停,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從她眼前疾馳而過,帶起的風呼嘯著,吹亂了她的長發。
看著那熟悉的車牌,她便知,自己沒有認錯。
這就是昨天晚上那位先生的車。
他說,今天早上親自來取雨傘。
隻一夜過去,他便拋到腦後了,連從她的學校經過都沒想起來。
沈曼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眸子裡變得冰冷一片。
果然,有錢人都和林家人那樣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