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侯爺如此指責數落軒兒的不是,她必定會替軒兒辯護,哭訴軒兒一個庶出之子不容易。
因為她隻是身份低賤卑微的通房丫鬟之類的種種,以此來博得侯爺對軒兒的愧疚和虧欠。
可眼下她麵色平靜一邊幫侯爺整理桌案上雜亂無章的各種卷宗。
什麼卷宗竹簡應該擺放在什麼位置,侯爺教過她一次,她就記住了。
默了半晌後,她低垂眉眼,溫聲道:
“侯爺教訓的極是,都是因為妾身教子無方,所謂棍棒出孝子,侯爺借此教訓他一頓,讓他長長記性也好。”
傅璟懷有些意外地睨了睨她,若不是這軒兒被嬌慣的實在不成樣子,他也不會說軒兒半句不是,平白惹得她心裡頭不快。
最近那個逆子執拗地要娶那身份卑賤的民間女子,把整個侯府鬨得雞犬不寧。
甚至還差點把雲綰給氣暈了過去,如此忤逆不孝的孽障,他早就想狠狠教訓一頓。
隻是每次都被雲綰攔著不讓,誰不知道一雙兒女就是她的軟肋,護犢子厲害,誰也動不得。
以往雖然軒兒也會胡作非為,但是隻要鬨得不過分,他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次若不是把他給惹急了,他也不會動家法。
傅璟懷微微頓了頓神色,檢討道:
“這件事也不能全賴你,畢竟養不教父之過,是我這個當父親的每日忙於公務,疏於對他的管教,才養得他這般不明是非。”
“居然為了一個身份低賤的女子跟你傷了母子情分,你身子向來柔弱,可千萬彆因為這件事被他氣出好歹來,日後我必定會對他嚴加管教的。”
雲綰看了他一眼,暗自抿了抿紅唇,沒說話。
依舊神色專注地在整理滿桌子上的卷宗,有條不紊。
其實,侯爺因為愛屋及烏,打小就對軒兒這個孩子很上心,加上他又是府邸的長子,對於侯爺來說自是意義非凡。
小時候還經常騎在侯爺的背上,把侯爺當作馬兒騎,滿院子閒逛。
隻是雲綰過於寵溺孩子。
導致每次侯爺想要插手管教這一雙兒女的時候,都被她攔著不讓,這才養出這般狼心狗肺的東西來,自食惡果。
此刻,傅璟懷姿態悠閒地窩在軟榻上,手指來回轉悠一串紫檀木的圓潤光滑的手珠,微微沉吟了一下,又暗聲道:
“眼下軒兒被那女子給迷得鬼迷心竅,加上軒兒年歲也不小了,今年已經十六歲了,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我尋思著他的身邊也不能缺個暖被窩的女子,他讀書辛苦的時候,恰好可以借此排憂紓解。”
“既然他這麼中意那女子,不如便讓她暫時入府為侍妾,等日後他明媒正娶為正妻後,再抬舉她進門當姨娘也是一樣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要是覺得這女子不合適,我就讓夫人留意一些,找些秉性端莊嬌俏的丫鬟送過去。”
雲綰微微頓了頓神色,淡聲道:
“妾身聽聞那湄娘可是遠近聞名,長安街的第一美人,生得國色天香,又被譽為豆腐西施,怎麼會心甘情願地給人做沒名分的侍妾,她的心氣高著呢。”
“既然軒兒執拗要娶她當正妻,不如索性就隨了他的願,免得日後他怨恨我們棒打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