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為何要找這蔣校長?
沒其它原因,就是這位蔣校長不僅摳門,還特彆愛占便宜。
總之,讀書人的優點蔣校長身上沒有,壞毛病卻是齊乎。
四下看了眼,確認社師們都在上課,趙安遂躡手躡腳摸到蔣恩公房外,輕輕叩了叩門,很是恭敬的說道:“學生趙安求見先生!”
這說法沒有問題,中國人講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趙安小時候在社學上過兩年,所以社學的社師包括蔣恩這個校長都是他的先生。
不要臉叫聲爹也行。
“趙安?”
公房內,正在研究縣裡下發公文的蔣恩對趙安的到訪很是詫異,據他所知趙家這小子自打他爹去世後就成天在外胡混,仗著跟人學過拳腳惹事生非,一天到晚不見人影,怎麼今兒跑他這來了?
真是大白天太陽打西邊起了。
“先生忙著呢,”
趙安這邊進屋後一臉恭敬的同時也是小心翼翼陪著笑臉,不等蔣恩詢問何事就將從揚州帶回來的兩袋點心放在了他桌上。
“你這是?”
雖是校長,蔣恩平日收到的禮物最多也就是學生父母送的鹹魚小米,哪曾見過大城市的好東西,當下眼神就不一樣了,瞄了眼趙安後輕笑一聲:“趙安呐,平日裡不見你來問我這先生好,今日倒提了禮來見我,這是要求我辦事吧?”
“學生肚中那點蛔蟲真是逃不過先生法眼,”
知道蔣恩什麼德性的趙安“嘿嘿”一聲,將腦袋往前湊了湊:“學生不是去揚州尋我那表叔去了麼”
三言兩語將來意給說了。
“噢?”
蔣恩輕挼長須,眉頭微皺:“你是說要我給你辦個童生執照?”
“是這麼個意思,沒執照學生那差就沒法當,還請先生幫幫忙,學生感激不儘!”
趙安作勢跪下就給蔣恩磕了三個頭。
有求於人,自是要擺正姿態。
蔣恩明顯不想幫忙,搖頭微哼一聲:“你可知私辦歲貢執照是犯律法的?”
“在彆人那是犯法,在先生這卻是幫襯學生,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
說話間,已經起身的趙安將表叔王德發贈送的幾顆碎銀子摸出全放在了桌上。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為了鐵飯碗這點錢全當喂狗了。
效果明顯有,蔣恩眉頭挑了下,臉色也緩和了下來,卻未說話而是暗自尋思這忙是幫還是不幫。
區區一份童生執照顯然不是什麼大事,縣裡每年頒下的童生執照沒有五百也有三百,多一份少一份誰知道。
再說這小子要執照也不是去乾犯法的事,而是到揚州稅課司當差,混好了的話將來說不定還能幫上自家忙。
就算將來幫不上忙,就衝眼前這禮物和碎銀子,這手也要高抬一下的。
到嘴的鴨子能叫它飛了?
這麼一尋思,蔣恩便應承了此事,卻讓趙安等幾天,因為童生的執照社學沒有現成的,得等上幾天。
一聽要等幾天,趙安自是不情願,可也沒辦法,隻得千恩萬謝回去等消息。
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幾天後蔣恩派了個七八歲的學生過來讓趙安去一趟,到地後直接將一份寫好姓名、籍貫、年齡的童生執照給了趙安。
心頭狂喜的趙安趕緊接過來看,發現這是一份自己十三歲考上童生的畢業證明。
一點問題也沒有。
正要謝時,誰想蔣恩來了句:“執照我給你辦了,不過縣裡可沒存你的檔。”
什麼意思?
你說這執照是假的吧,它真是大清朝廷給各地童生頒發的證明。
你說它是真的吧,不好意思,沒存根啊。
相當於把錢存進銀行,銀行卻不給你存單。
顯然,蔣恩這個老狐狸留了一手,或者說為避免將來不必要的麻煩,提前將麻煩給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