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同時看向熊皖,孫之魁道,“雖然我們實力低微,但我們三人發誓一定要保護好小熊。——畢竟我們比他年長幾歲,小熊五歲開始就跟在我們屁股後麵玩。”
林牧沉思,想起今天在歪脖子樹下的亡魂……
幾人岔開話題又叨叨了一會。
“時候不早了。”林牧起身作揖,“明日還要修補陣基,林某先告退了。”
……
今夜是五月之相,五輪殘月在雲層中若隱若現,林牧躺在客舍硬板床上輾轉反側。
喚魂之眼在黑暗中泛起幽光,他能看見屋簷瓦片間遊蕩的細小殘魂——那些被噬靈陣紋吞噬的殘缺靈體,正循著某種規律向東北方飄去。
“是藏經閣方向。”驢子的虛影倒掛在房梁,“要去看看嗎?本驢可以幫你望風。”
林牧思考再三,興許是借著酒勁,最終還是翻身下床,指骨輕輕推開雕花木窗。月光在皮膚下遊走如同鍍了層銀邊,他像隻靈巧的貓翻上屋脊。
拿出哭外的隱身衣,林牧套在身上。
“隻有兩個小時,要抓緊。”林牧盤算著,希望藏經閣能找出些線索。
“為什麼是哭外的隱身衣,這名字太彆扭了。”林牧在進入雲霄派藏經閣前忍不住問了一句驢子。
“哭外反過來的意思是哈裡,怎麼樣,是不是很幽默。”
“……有病。”
……
藏經閣飛簷在月光下投出獬豸狀的陰影,林牧貼牆而立。喚魂之眼的幽光穿透磚石,他看到數十道殘魂正滲入地磚縫隙,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
林牧的指尖撫過藏經閣門柱上焦黑的雷擊紋,藏經閣的桐油地板被曆代弟子磨得發亮,林牧的踩在卯榫接縫處得易於隱身衣,並非發出半點聲響。
“驢爺幫你看了,前麵青銅燈台有個機關。”驢子說道。“那裡被一個小陣封印的死死的,不動玄樞之術的人,哪怕是六階也看不出端倪。”
“巽二……坤位三丈,靈樞逆流。”林牧戳了戳牆角青銅燈台,“這機關比永東關陣樞室落後兩百年。”
林牧的指尖撫過燈台浮雕,天工造物決自動解析出機關結構。
當第三片雷雲紋被按下時,地麵傳來齒輪咬合的鈍響——整麵書架的《靈草圖譜》突然塌陷成向下的階梯。
潮濕的黴味混著血腥氣湧出洞口,石階縫隙凝結著黑褐色物質。
“這味道”驢子的虛擬鼻頭皺成團,“像屠宰場通風管。”
林牧的靴底粘起某種膠狀物,淬火紋在掌心亮起微光。幽藍火苗照亮兩側壁畫——竟是工部匠師繪製星脈勘探圖的場景。
階梯儘頭是座青銅澆鑄的八角地宮,中央血池沸騰著暗紅液體。
幽藍磷火中,三十七具打開的鐵棺呈北鬥狀排列,每具棺槨都連著噬靈陣紋,最末尾那具躺著個胸口插滿鎮魂釘的道人——正是白日在歪脖子樹下的殘魂,仔細看,釘身蝕刻的天工司飛廉紋正吞噬著魂魄精粹。
“還有一口氣,誰這麼殘忍,用活魂。”林牧強忍著惡心,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屍體“原來這些年失蹤的弟子都成了噬靈陣的養料”
“丙戌年製”林牧用劍胎刮開釘身鏽跡,露出與霍九假肢相同的編號,“和霍老頭同批的工部耗材。”
“天工司……”林牧咽了咽口水,此事和天工司絕對托不了關係。
林牧的瞳孔收縮,望見頂層三十六枚雷紋齒輪,正將抽取的魂力輸送到後山地脈深處。
“這是……嵌套陣!”他後背滲出冷汗。護山大陣隻是幌子,真正噬魂的是藏在經閣的雷殛噬魂陣。
“為什麼要弄個雷殛噬魂陣呢……先回去。”林牧自言自語道,看的差不多了,呆的越久風險越高。
“不救他嗎?”驢子問道。
“拿命救?從長計議。”說罷林牧便朝著通道回去。雖然於心不忍,但誰知道拔下釘子會不會被人立刻發現,不至於為了一個陌生人把命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