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秦靈無非擔憂她罷了,最多責罵她兩句,隻要她想個合適的借口便好。
隻是春桃,她須得想法子打發了。
既她一心向著賀思齊,那就怪不得她了。
韶光院燈火通明,秦靈沉著臉坐在院中,手邊是一杯早已涼透的茶水,身後兩個侍奉的媽媽正輕輕地扇著風。
滿院的家仆站在角落,人人自危,大氣都不敢出。
溫玨竟比溫若瑤回來得還早,身上殘留著淡淡酒氣,聽聞溫若瑤夜不歸宿也是生氣得很。
不知怎的,他腦中總是想到在芙蓉居那個戴著麵紗的姑娘。
莫非竟真是溫若瑤?
溫玨眸中燃著熊熊怒火,待溫若瑤回來了,他定要問個清楚。
若真敢做出有損侍郎府顏麵之事,她決逃不過一頓家法處置。
溫若瑤站在大門外,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才往裡走,“母親,兄長。”
“啪”一隻茶杯陡然碎裂在她腳邊,涼透的茶水瞬間打濕她的鞋襪。
聽見她的聲音,秦靈積攢已久的怒氣終於有了發泄的出口,“你還知道回來!”
溫若瑤隻停頓了一秒便越過地上的碎渣繼續往前,“母親消消氣,女兒知錯了。”
溫玨仔細打量著她,企圖找出她跟今夜那樂師有一處相同的地方。
奈何溫若瑤已經更衣卸妝,發髻也重梳了,溫玨並未發現任何異樣。
這一刻他的心臟似才落地,無聲地鬆了一口氣,看來還是他思慮過多。
“你去何處了?還穿著丫鬟的衣裳?”溫玨冷聲質問,“夜不歸宿,可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能做的?平白惹得娘擔憂。”
“你已及笄,為何還如此不懂事?你看看清嵐,她可曾讓母親憂心過?”
溫玨口口聲聲拿溫清嵐跟溫若瑤做對比,絲毫沒有察覺妹妹的臉色已越來越難看。
“清嵐乖巧又懂事,誰跟你似的,夜半都不知道回府。”
“到底是鄉下農戶的血脈,上不得台麵。”
溫若瑤心中緊繃的那根弦倏地斷了,她不敢置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從前對她千般寵愛萬般嗬護的哥哥,竟然會如此羞辱她。
溫若瑤的心一陣陣刺痛,藏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絞進皮肉,掐出血痕。
“阿玨!”
察覺到兒子說的話太過火,秦靈一時忘了跟溫若瑤置氣,厲喝一聲阻止還要繼續往下說的溫玨。
溫玨聽見母親的聲音,這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心頭後悔得緊。
看著溫若瑤眼眶通紅卻忍著沒哭出來的模樣,一股酸澀感油然而生。
這是他從小疼到大的妹妹啊。
他方才都說了什麼。
“瑤瑤,為兄……”
“兄長。”溫若瑤打斷他的話,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兄長所言有理。我的血脈汙穢,骨頭輕賤,難登大雅之堂。”
“溫清嵐是蒙塵的明月,我是黏在腳底的汙泥。一旦沾染了,每走一步都是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