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靜姝低下頭垂眸望著手心不斷閃爍著微光的瑩潤骨玉,自從他說要見她的那天起,她就沒再和他聯係過,本想就此打住,結束這不可能的一切,未曾想如今這副局麵竟是自己完全預料不到的。
思來想去,她終究把骨玉放到耳邊仔細聆聽。
“阿靜,你怎麼不說話?”
“阿靜,我好想見你。”
“阿靜,你今晚唱什麼歌啊?”
那介於少年和青年的嗓音,清冽中又帶著微微的暗啞,特彆是帶著溫柔語氣說出的話不由得叫人從心底升起一股酥麻癢意。
這就是撩人不自知吧……
高靜姝唇角輕勾,接著往後聽,可越聽臉色越不好,若是把前麵比作是柔情似水,那後麵便是寒意森森,陰沉地仿佛能滴出墨汁一般。
“姐姐,你彆以為不回我話,我就找不到你!”
“我們的事,不會有結束的一天!”
再到最後似藏著隱晦地祈求的軟話。
“姐姐,你快回我吧,……我不生氣了,你和我說話我就不生你氣了。”
她心頭微微一動,輕抿著唇瓣,一種難以描述的悸動在心口漸漸蔓延開來,好似是柔軟細膩的羽毛在輕掃著心尖。
此時殿外夜幕低垂,不見星光,也不見月光,黑沉沉地模樣仿佛在隱藏著什麼見不到人的東西。
可怖的氣息一路攀沿至梁國的蘄年宮,龐大的行宮如同蟄伏在黑暗中的巨獸,令人望而卻步。
宮內王座上,少年君主身穿黑色金絲玄鳥袍,流麗烏發半披肩胛,臉龐白皙如玉,流暢鋒利的下頜線上,一張有著美人珠的殷紅薄唇緊抿成一條線,一雙漆黑眼眸似醒非醒地半闔著,隱隱透露著無聲的壓迫感。
骨節分明且修長寬大的手支撐著太陽穴,另一隻放在膝上的手似乎握住什麼東西,愜意閒適的模樣與下方簡直大相徑庭。
中央跪滿一地穿著花哨衣裙的歌伎,一個個瑟瑟發抖,驚恐得麵色蒼白,漂亮的眼眸中充斥著害怕和水光,生怕自己是下一個被點到的人,隻因之前的人唱的歌沒讓君主滿意,都被拖出去就地斬殺。
而兩側的宮人們也皆是低垂著頭,極力降低自身的存在感,誰都想明哲保身。
在壓抑沉悶地氛圍裡,隻見那少年君主伸出蔥白指尖漫不經心地往下點了點,唇隙裡吐出一個字:“唱。”
被點到的歌伎霎時麵如死灰,顫抖的嘴唇哆哆嗦嗦地唱著曲不成調的兒歌:
“一……一閃…閃一閃…亮…亮晶晶,滿天……啊!”歌還沒唱完,就被荀邕揮揮手,尖叫著拖出了門外。
荀邕神色陰鬱,隻覺頭痛欲裂,不禁捏了捏緊皺的眉間,胸口怒火叢生,驟然站起身,攥過一旁宮人托盤上的水晶杯啪得一聲,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滾!都給本王滾出去!”
站在王座側旁的太監連忙揮揮手,讓他們趕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