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燈白慘慘照了下來,許珈毓微眯眼,梁以柔的身形被燈影拉長,在地毯上蜿蜒。
半晌,許珈毓輕輕一笑:“看來我很有名。”
剛進組時,她就覺得梁以柔有些麵熟,有時她演戲,許珈毓會多看兩眼,不過一直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她確信,應該從未和梁以柔相處過,否則,她不至於沒有印象。
然而剛剛梁以柔說的話,卻忽然讓她想了起來——
她應該是見過梁以柔的,在江泊雪的某次私人宴會上。
當時宴會在海庭,江泊雪和她因為一些事爭吵,吵到最後,無非是雙雙撕碎彼此衣物,往地毯上滾。
他力氣大又猶嫌不滿足,許珈毓啞了嗓,被他搞得渾身發軟,暈了過去。
等再醒來,許珈毓憋著氣要去找江泊雪理論。
她不曉得他在樓下有宴會。
她氣衝衝打開門,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為許珈毓當時,隻穿了一件絲質的睡衣,那件睡衣領口大,半包著渾圓,肌膚在水晶燈下,泛著滑膩膩的光。更不用提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
江泊雪在這種事情上一向下手很重,許珈毓自己也橫,非要頂撞。她又是個一碰就能留下紅印子的。
每次結束後,她洗漱看見身上的痕跡,自己都覺得臊得慌。
更不用說這些人。
在座的幾個見了她,眼神都跟著暗了下來。
她實在太美,像妖,不像凡人。那種浸潤過欲望的美麗,在那瞬間,甚至裹上一層淋漓的,泛著靡豔的風情。
直至“砰”的一聲,他們才懵然回神。
許珈毓眼睫輕顫,頭一回覺出些緊張來,因為江泊雪的神色,實在差得離譜。
他原本在喝酒,高腳杯卻被他硬生生捏碎。碎玻璃紮進他掌心,江泊雪暗色的眸子如墨,他也不管流不流血,走過來,手中拎著自己的外套。
他低眸遮擋所有窺視眼光,將外衣給她披上,淡淡道:“上樓去。”
嗓音磁沉,冷貴而平靜。
其實不是什麼很有威脅力的話,可許珈毓卻還是感到腰股一軟。她巴不得趕緊走,臨出門時不小心碰到了門口的一個女生。
許珈毓說了句:“對不起。”
對方望著她笑笑,眼眸浸滿莫測情緒:“沒事。”
如今回憶起,那個女生,就是梁以柔。
梁以柔看她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咬咬牙,忍不住譏諷道:“是啊,許珈毓,搏出位嗎,誰能有你騷,有你不要臉啊?”
她上前一步,直視著許珈毓:“你當時被玩得挺爽吧,炫耀什麼呀,炫耀你是他情婦?不過可惜,人家訂婚了,不要你了。”
梁以柔有些快意地笑著。
外界都在傳,江泊雪已經和孫氏聯姻,其實他們上麵的都知道,聯姻麼,不代表什麼。江泊雪其實未定多麼愛他的未婚妻,可是畢竟有個名分,就是不一樣的。
可能江泊雪喜歡許珈毓這種浪的,但是沒名沒分,她在海城,就什麼都不是。
梁以柔勾唇:“許珈毓,我真同情你。”
沉默片刻。
許珈毓忽地笑了。
看一眼梁以柔費解的表情,她忍俊不禁道:“同情我什麼?同情我是跟江泊雪睡的,不是跟你那位早泄禿頭男睡?”
梁以柔笑意僵在嘴角,臉色瞬間扭曲:“你說什麼呢!”
“說你啊,梁小姐,那時候在海庭,你認得了我,我難道認不得你嗎?”
許珈毓笑罷,眼睛眯起。
她生來就是一雙桃花眼,瀲灩多情。此刻因為笑意,眼尾半挑,藏著幾分嘲弄情緒。
梁以柔臉色白了又白,忍不住愣在原地。
“如果我是你,我可不會這麼急著來和一個,在金主飯局上認識的女人相認。”
許珈毓微笑著,從包裡掏出房卡,刷開房門。
“挺蠢的,你以為你捏著她的把柄,其實她也捏著你的……言儘於此,梁小姐,晚安。”
“明天見。”
她說完,關上房門,那瞬間隱約聽到梁以柔在門口小聲咒罵:“那也比你強,我不像你,我有的是人要,江泊雪可不要你了……”
隨著門緊閉,聲音被隔絕在外。
許珈毓在門邊深深呼了口氣,撥著頭發。
她沒想到進組還能碰上這檔子事,忍不住有點自嘲地笑笑。
真他媽傻逼人生。
她以為離江泊雪十萬八千裡遠了,然而和他有關的人和事,她一個都賴不掉。
正準備去洗漱,將房卡插入卡槽,亮了燈,卻發覺床邊坐著一人。
許珈毓嚇了一跳。
孟靖南端著杯茶,坐在她床邊,笑得矜貴溫雅:“嚇到你了。”
許珈毓忍不住皺眉:“你怎麼在我房間?”
孟靖南低眸,看了眼腕表:“馬上就走,十分鐘,樓下酒局沒散,我來避一避。”
許珈毓了然:“小妖精纏著你?”
孟靖南但笑不語,默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