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珈毓正歪頭吃盒飯,拍夜戲很趕,她沒來得及吃晚飯,就臨時扒了兩口。
劇組盒飯,稱不上好壞,反正她也不挑。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她眼神微撇,桃花眼淩厲瀲灩地望了過來。
梁以柔一怔。
恍然想起那年在海庭。
暴雨,江泊雪繞過大廳,拋下一桌賓客。
隻為走過去,給剛睡醒的許珈毓披上外衣。
他那時一臉冷淡,擋在許珈毓身前,隔斷了所有人肆意窺視的目光。
如同傳說中的惡龍守候寶藏。
許珈毓偏偏還不領情。
梁以柔狠狠攥緊了拳頭。
是,她的金主沒那種地位身家,能力早就不行了,但是許珈毓為什麼遇到的就是江泊雪?
憑什麼都是出來賣的,她許珈毓這麼好命。
她看許珈毓,臉色青白交錯,煞是好看。
許珈毓可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她隻覺得她發神經。
對麵那兩個人,最近腦子都跟抽了似的,一個比一個不正常。
許珈毓有點彆扭,換了個姿勢坐。
秦陽喊了她兩遍,她都沒聽見,秦陽忍不住敲紙麵:“發什麼呆呢?”
許珈毓回神:“沒什麼。”
她的視線無意間順著梁以柔掃過去。
驀地頓住。
許珈毓一怔,心裡忽地覺出點茫然來。
她不明白他怎麼有反應了。可是想想梁以柔,她又了然。
人真是複雜的動物。理智上,她知道他們已經分手了。
或者說,壓根隻是情人,不過床上關係,他們其實根本也不算在一起過。
他想怎麼樣,也和她無關。
可是真的想到他會對另外的人動欲念,動感情……她卻還是覺得心裡發悶。
許珈毓捏著劇本的手指泛白,抿抿唇,有些難堪地移開眼。
她是知道江泊雪欲念有多重,有多……厲害的,她領教過的,初夜她差點疼哭。
他這個人,看著冷漠高不可攀,家教森嚴,每個月會回趟香山彆墅,焚香點茶,謄抄佛經。
但其實,私下裡酷愛極限運動和拳擊。
運動過後全身血脈噴張,那地方會格外明顯,有時候刺激過頭,得穿兩條壓著,過很久才能緩解反應。
她們說他這幾年身邊沒有彆人。
怎麼可能呢。
許珈毓想,他是發神經,又不是真的神經。
他會禁欲自己?
多得是人往他身邊送。
許珈毓窩在廊下陰影裡,沒出聲,看見梁以柔湊過去。
“江總,我再給您倒杯酒吧。”梁以柔大著膽子遞酒。
江泊雪接過酒,一飲而儘。
梁以柔抿抿唇,心中很高興。本來她聽說,江泊雪性格喜怒無常,不好相與,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她果然還是比許珈毓這種不識趣的好得多。
酒過三巡,午夜過去。江泊雪大概有些醉了,坐在那裡不出聲,默默把玩酒杯。
梁以柔眼看他沒有防備,心裡膽子大了,貼過去,嬌媚地道:“江總。”
江泊雪仍不答話。
她咬著鮮嫩紅唇,有些羞怯道:“我想試試您的……”
她這話一出口,江泊雪終於有了反應。
男人睜開眼,從微醺狀態中回神,一手支著額角,一手燃著煙,撇過臉,冷冷地道:“你說什麼?”
他聲音有點大,許珈毓禁不住往那裡看。
江泊雪勾著一抹笑,情緒莫測:“你再說一遍?”
梁以柔騎虎難下,隻能硬著頭皮:“我說,我想試試,試試您的……”
後麵的話,她是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江泊雪忽然笑了。
抬手,將一直隱在桌子下的手抬起,伸到她麵前。
“這位小姐,沒有看見我手上的戒指嗎,我已經訂婚了。”
梁以柔臉色瞬間蒼白。
許珈毓的手指也禁不住蜷縮起來。
這還是她第二次看到這枚戒指。
上一次,是在海庭,她剛回國,他們第一次重逢。
後來,她沒再看江泊雪戴過。
她不知道江泊雪忽然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是僅僅想嚇退梁以柔,還是帶著嘲諷自己的意味,畢竟當時在海庭,是她先提醒他,江先生,你訂婚了。
許珈毓嘴唇動了動,拿起眼前吃剩一半的劇組盒飯,繼續吃了起來。
江泊雪看她低頭,滿肚子窩火。
他剛剛的確是抱著諷刺她的目的,故意那樣說,然而許珈毓卻根本無動於衷,像八百年沒吃過飯了一樣低著頭。
這算什麼。
江泊雪莫名來氣。
哪知梁以柔沒聽出來好歹,她還以為是江泊雪故意,在考驗她。
她柔柔地扮委屈:“沒關係的。”
她伸手,要解江泊雪的皮帶,眼角眉梢都帶著風情。
江泊雪愣怔,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看見點許珈毓的影子。
他沉下臉來:“你學她?”許珈毓的媚渾然天成,他領教過就忘不掉。
他沒說是誰,但梁以柔心知肚明:“您要是喜歡,我……”
她悄悄貼著他耳朵:“江總,我能學得很好的,不會比您以前的女人差。”
江泊雪覺得可笑,沉著聲音,低低地道:“你是這麼想的?”
梁以柔一怔,習慣性地討好:“嗯。”
江泊雪忽而挑著笑,有些沉默打量她:“梁小姐,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梁以柔緊張地咽口水:“什麼?”
他眼尾鋒利揚起,冷到帶煞,一字一頓地道:“東施效顰。”
梁以柔陡然變了臉色。
江泊雪擰開她的手,暴喝道:“滾。”
他聲音極大,不僅是許珈毓和秦陽,就連另一組拍戲的人員,也疑惑往這裡張望。
梁以柔捂著臉跑了。
“這是怎麼回事?”
秦陽起身,看見江泊雪暴怒的神情,還有扣眼鬆開的皮帶,心裡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