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新年,雖然時間不對,但是該有的氛圍還是有的。
歌舞表演,讚禮,祝福……
甚至已經邊緣人許久的胡亥為始皇帝獻上祝福,始皇帝也露出了笑臉回應。
年味還是很重的,隻是時間不對,對於趙泗這個異鄉人來說終究是差了點感覺。
好像是來參加一場盛大的宴會,而不是過年。
時間對不上,而且趙泗……也沒有家人。
他開心,但是還不夠開心。
而對於始皇帝來說這一年真的是一個分水嶺。
從趙泗回來以後,很多東西忽然就迎刃而解了,甚至於那個藐視天命的男人忽然發現自己在這一年之間,竟然有了一種天命環繞己身的感覺。
這並不是錯覺,一切都順風順水,一切也都變得有解,再也不是毫無頭緒而言。
始皇帝很開心,和群臣共飲,酒水宴飲不斷,始皇帝微醺。
直至喧鬨的慶祝進入尾聲,眾朝臣悉皆退散,趙泗也老老實實的告退。
這畢竟是行宮,趙泗是外臣,如果不執守宮禁是沒有資格留宿宮中的。
始皇帝到手撐著腦袋,眼睛微眯,看起來有些困倦。
趙泗躬身行禮:“臣告退!”
趙高也跟著走過來:“請陛下回宮歇息。”
說罷就照常來到始皇帝身邊打算攙扶始皇帝回去歇息。
剛走到近前,始皇帝似乎是因為有些醉意,反應略有一些遲緩,在趙高手剛伸過來的時候擺了擺手。
“於朕同飲。”始皇帝看向趙泗。
正準備起身離去的趙泗定在原地,手伸到了一半的趙高楞在當場。
“遵命!”
始皇帝明顯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但是趙泗能夠感受到始皇帝很開心,一年到頭就那麼幾趟大日子,趙泗自然也不會再這種時候提什麼煞風景的話。
一醉方休那就一醉方休,始皇帝如今平日在趙泗的督促之下生活飲食已經足夠健康了。
趙泗屁顛屁顛的湊了上來,他倒是喝了很多酒,不過沒半點醉意。
有璞玉光環在,酒量很容易練出來,更何況這個時代的酒水度數確實不算很高。
“退下吧。”始皇帝撇了一眼趙高,沒再說多餘的任何一句廢話。
趙高愣了一下,他好像意識到什麼,手指忍不住攥緊片刻,想要爭取一下,但是看到始皇帝連看都沒再看他一眼,趙高意識到怎樣的爭取都是徒勞,最終沉默片刻默不作聲的退下。
“為朕斟酒。”始皇帝笑了一下,恍若不覺。
趙泗為始皇帝倒了半杯酒水。
“斟滿!”
“陛下,再多就喝醉了。”
“斟滿!”
趙泗最終還是選擇了向權勢低頭,為始皇帝老老實實的斟滿。
始皇帝沒有說什麼話,好像叫趙泗來就是叫一個陪酒的,也沒怎麼和趙泗交談,甚至沒有和趙泗共飲。
隻是不停的讓趙泗倒酒,不停的喝。
不知道為何,趙泗感受到始皇帝好像並沒有那麼開心,但始皇帝不說,他也不好多問,萬一是什麼羞於啟齒的私事,今天聽了明天豈不是就要掉腦袋?
始皇帝隻是一杯又一杯,一杯又一杯。
直至最後眼神都已經不再聚焦,整個人都昏昏沉沉,始皇帝一飲而儘一手扶住案幾一手指向趙泗。
“你不開心?”始皇帝盯著趙泗。
“舊歲去,新年至,何故?”始皇帝又問道。
趙泗愣了一下,他有什麼不開心?無非就是那個印象裡的新年跨越了兩千多年以後,此時此刻獨屬於他一個人。
尤其是在所有人都在十月一號這天過著新年其樂融融的時候,就更顯得他這個孤身一人的外鄉人格格不入。
隻是這些理由又該怎麼向始皇帝解釋呢?
趙泗甚至還沒來得及找好借口,卻看到始皇帝問完已經掩麵伏於案幾之上,沒了動靜。
始皇帝醉了……
“陛下?陛下?”趙泗輕聲詢問,卻見始皇帝沒有任何動靜。
看向宮門,隻見有使女侍衛林立於外,諾大的屋內隻有趙泗和始皇帝二人。
“嘖……可惜我不是荊軻。”趙泗笑了一下。
爾後來到宮門之外,準備招呼執守宮禁的士卒於自己一同將始皇帝搬運回寢宮。
倒不是趙泗自己搬不動,主要是為了避嫌。
好巧不巧,今日執守宮禁的郎官正是程邈,這哥們過年都沒喝上酒,有點倒黴蛋,但是在這種重大場合執守宮禁也是一種殊榮。
“程郎中,陛下酒醉,可否於我一同送陛下回寢宮?”趙泗向程邈發出了邀請。
程邈現在已經官至郎中,是始皇帝的重點培養對象之一。
這哥們用隸書取代了李斯的小篆,因此受到始皇帝的讚賞,並且被破格從隸臣妾提拔為官吏,外放幾年以後政績相當不錯,又被始皇帝召入郎中令成為郎官一路升遷到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