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
“且先放出新糧產量,再觀望一些時間。”項梁開口。
雁過拔毛是貴族階級的特色。
三種新糧雖然價值不是很大,但是糧種的價值還是有的。
彆的不說,紅薯土豆玉米的畝產還是夠高的,隻需要放出三種仙糧的畝產,就足夠萬千黔首趨之若鶩的求取種子。
項家囤貨居奇,自然有了牟利的空間。
至於官府下達的平價推種的政令?
不需要在意,反正黔首是沒有任何資格和渠道來得知這種政令的。
價格高昂,黔首生怨?
無所謂,罪惡的秦國和秦始皇會自然而然的背負一切罵名。
秦國哪有那麼多吏員深入地方宣讀政令?
黔首哪有那麼多渠道了解政令?
官府不能夠下到地方宣讀政令,沒有官府背書,就算偶爾得知這道政令,百姓大概率也不會相信。
而項梁的選擇,是天底下大部分貴族的選擇。
在存留了一部分種子以後,他們開始不約而同的宣傳三種仙糧高昂的畝產,沒有多久,就在民間引起了軒然大波。
去年推廣種植的時候,三種仙糧的畝產量是官方公布,在鹹陽種植的。
離得太遠,種子又被貴族官吏瓜分,百姓大多心中存疑,畢竟高達幾千斤的產量確實超出了認知。
而如今卻不同了,得到仙糧並且種植收獲的人親自現身說法,冷了半年的仙糧又被炒熱了起來。
一時之間,民間百姓趨之若鶩,紛紛想方設法求購仙糧種子。
百姓壓根沒資格追求糧食的商業價格,他們追求的就是填飽自己的肚子。
至於官府的政令,大部分被視為一條空文。
沒辦法,下到基層,權力大多數還在地頭蛇手裡。
貪官汙吏和地方貴族早就分不清楚你我。
而另一邊……
始皇帝大巡天下的車隊之中。
趙泗正在和李斯侃侃而談。
“欲行法,必行公,如何行公?”李斯開口問道。
“廣而告之即可!”趙泗笑了一下。
“天下黔首畏秦久矣,故而不管推行什麼樣的政令,到了地方總會變的和本意不符。而百姓卻隻會把源頭一味的歸結給陛下和朝堂,這又是何故呢?”李斯開口問道。
“因為沒有公之於眾。”趙泗笑了一下。
“商君涉木立信,是為讓庶民信服他說的話,而這正是我們所缺少的。”李斯點了點頭。
“好的政令被隱藏,壞的政令被不斷的傳頌,大秦,難以立住這塊木頭,總不能派遣吏員下到地方為他們日夜宣講,告訴他們陛下用心良苦。”李斯攤手。
“現在不就有辦法了?隻需要通曉各地官府,將平價推糧的政令以紙張書寫蓋章以後於各鄉裡縣丞郡府城門張貼,人流來往,自然知道官府政令。”趙泗笑了一下。
紙張的誕生最大的作用就是增加了消息傳遞的便捷性。
一張大大的告示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這告示要大,字也要大,用詞用句,要言簡意賅,最好是那種稍微認識幾個字也能夠讀懂的。”趙泗提出了自己的見解。
告示和廣告的原理是相通的,畢竟麵向的是平均知識水平低下的普羅大眾。
尤其是普羅大眾的識字率十分感人的秦朝。
這告示說白了也不是為了給不識字的百姓看的,給的是那群貧寒的識字階級看的,百姓們隻需要知道那裡有張官府公文,上麵還蓋著章,產生對內容的信服即可。
說白了就是讓輿論完全處於劣勢的大秦,有一個能夠向下傳遞消息的窗口。
其實報紙才是大殺器,可惜……活字印刷還在攻克,墨水技術還在改進,紙張產能還沒有完全擴大,紙張還沒有完全完成對竹簡的取締,報紙還得再等一段時間。
最起碼得把該印的秦律印完了,才能夠考慮報紙的問題。
“你倒是替我省了許多麻煩!”李斯聞聲感慨。
他第一時間就領會了告示的妙用之處。
以往一些政令的推行,就算是善政也會被歪曲,然後屎盆子被扣在始皇帝頭上。
哪怕是出於善意,百姓都難以通過任何渠道了解到始皇帝的良苦用心。
始皇帝永遠在扮演一個負麵角色。
被汙名化不僅僅存在於後世,也存在於當代。
關鍵問題還是缺乏和真正的黎庶傳遞消息的渠道,秦朝沒有那麼多吏員,而官吏到了地方也會不可避免的腐化掉一部分。
所謂告示,就是告訴黎庶,我是為你們好的,命令我已經下了,誰歪曲了我的命令,伱們自己看。
將集結於始皇帝身上的怒火,分攤到地方官吏和貴族頭上,讓他們生氣怨恨也能夠找對人,這很有利於大秦未來的政令推廣和宣揚。
“其實囤貨居奇是難以避免的事情,我提出的方法不過是讓百姓意識到,糧種的價格這麼貴的錯不在於始皇帝和大秦,而在於地方貴族,最多,也隻是揭開了貴族們的遮羞布。”趙泗笑了一下。
“至於如何強製平價推廣糧種,如何審查各地,還是需要李相的。”趙泗笑了一下。
輿論,終究隻是側麵鬥爭。
要重視,但是真正見真章的地方,還是要落到實處。
“不急……”李斯笑了笑。
等到黔首們發現他們身上的大多數壓迫來源並不在於始皇帝的時候,就是遷貴令可以開始執行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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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