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如此反複兩個小時,牆壁上的掛鐘指針到了一點多,她的呼吸徹底平緩下來。
雲暮淵試探溫度,已經降下來一些,給她蓋上了棉被。
望著她被汗水浸透了的蒼白臉頰,雲暮淵想起她剛來到雲家的時候。
那年的雲暮淵已經十九,特意從部隊請假,回來參加大哥跟嫂子的婚禮。
十歲的阮夢君剛過自己的腰部,一雙璀璨黑亮的大眼睛,看人時充滿了鮮豔的神采。雖然有些怯生,但她還是在大嫂的催促下,叫他一聲:“小叔叔。”
雲暮淵並不喜歡小孩,覺得哄孩子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所以對她冷著臉,敷衍的‘嗯’了一聲。
沒想到在大哥及其他人麵前都小心翼翼的阮夢君,卻唯獨對他充滿了興趣。
或者說,是喜歡他那身軍裝。
但凡他逢年過節回家,阮夢君都會找機會跟他說幾句話,然後趁機問一些部隊裡的事。
雲暮淵上一次和她見麵,是嫂子的葬禮。
當時他臨時接到部隊緊急召回,沒等葬禮完成就離開了。
臨走時,他看了阮夢君一眼,她雙眼通紅的跪在棺槨旁,如同被抽走了靈魂,伶仃的就像是,她房間那扇破舊的木頭門。
想及此,雲暮淵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
他豁然起身,開門,冒著風雨去了院子左邊的房間。
房門關閉,床上的阮夢君睜開了眼睛。
她並沒有睡著,她也確定,雲暮淵給她治傷並不是夢。
他回來了。
所以,她的絕境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在她求救無門的時候,為她開了一扇窗。
咯咯。
也許,她的機會來了。
……
雲暮淵來到雲超的房間,是想問一問,家裡發生了什麼。
然而當他看見雲超也以僵硬的姿勢趴在床上休息,且對方在他進門時,眼底流露出的心虛,疑惑的線團找到了頭緒。
“你這是怎麼回事?”雲暮淵走了過來。
他高大的身影逆著光,深邃的眸在黑暗中凝聚成犀利的箭,冰寒的語氣讓整個屋子裡的空氣都凍住了似的。
雲超從小就怕他,此刻雲暮淵的到來,宛若突然降臨的死亡審判,嚇得雲超連話都不會說。
他低著頭,眼睛不停的閃爍。
絕對不能讓小叔叔知道他對阮夢君起的心思,要不然,一層皮都不夠褪的!
搞不好還會把他拉到部隊去改造!
雲暮淵在幾年前就跟家裡提議過,雲超知道那種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在家尋死覓活才躲過一劫。
這個小叔叔,什麼時候回來不行,偏偏趕在這時候回家!
“啞巴了?”雲暮淵低喝一聲。
雲超一哆嗦,牽動後背的傷,瞬間疼得呲牙咧嘴,‘哎呦、哎呦’的叫喚起來。
雲暮淵一個箭步上前,扯開雲超後背的衣服,看見他背上蜈蚣腿似的縫針,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竟然這麼嚴重!
“我在問你話!怎麼弄的?”雲暮淵責備的語氣中,透著不易被察覺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