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趙斂正與一位妾室溫存。
院內幾條犬狂吠不已,趙斂當即翻身而起,抓起外袍就對著妾室說:“帶孩兒去地窖裡!”
隨意披上外袍,寢室外牆壁上劍架,探手抓著走出門就見老大趙堅舉著火把從小院走出,老二趙垣則提著強弩在院內踏張上弦。
趙堅將火把遞給趙垣,接過強弩快速攀登到牆壁矮牆,探頭觀察,見遠處有騎士持火把而來。
觀察之際,趙斂也上來:“我聽說李樂兵馬北上,這難道是亂兵?”
“不知。”
趙堅回答之際,矮牆外同裡的其他五戶人家也被犬吠聲驚醒,攜老扶幼聚來。
趙垣則開門,放這些鄰居進來。
女眷帶著孩子往裡麵走,男丁不分老弱或持弓,或持生鏽鐵矛,協助趙垣搬運木墩堵塞門道。
趙斂觀察之際,進入大院的鄰裡女眷已安置好孩子,與趙家女眷出來,都拿著輕弩、軟弓。
生活在稷山腳下,夜裡莫名犬吠聲就是他們集合的警戒聲。
將鄰居五戶人家化為部曲,對趙家來說就差一步。
趙家女眷出來時還帶來了五套半身鎧甲,其中兩套是自己用皮革層疊縫製而成,十分粗糙,分給了鄰裡壯丁。
趙家父子三人都穿破舊兩襠鎧,趙斂見對方一騎舉火離隊而來,就鬆一口氣:“舉火而來,惡意不深。”
趙垣也指著背後稷山方向:“父親,山裡沒有烽火示警,不是稷山盜。”
再往深處,還有兩座裡社,這兩處裡社裡的人身份複雜;遭遇稷山深處的人員時,會點燃小烽火示警;作為回報,趙家這裡也會為他們提供一些幫助。
討論之際,來騎舉火靠近大門七八步大喊:“阿翁!”
“怎麼是阿虎?”
趙堅驚詫,就問:“妹夫如何深夜來此?”
“絳邑有大事,七郎傳信,不得不來!”
裴虎又上前兩步,對著黑漆漆的牆壁亢聲:“是好事,兄長快些開門,三叔嬸也來了。”
確認是裴虎後,院內才點燃更多火把。
趙堅舉起火把再觀察,就說:“父親更衣去了,三叔嬸怎麼也來了?可是絳邑禍事了?”
李樂督兵北上,何止是趙家不安,附近家裡有子弟應募虎賁的人家都不安。
“一時說不清楚,是大好事。”
裴虎下馬,將一疊書信塞進門縫:“這是七郎手書。”
趙垣隔門拿了手書,轉身快步回屋子裡,見趙斂正在更換衣裝。
於是趙垣在燈火前閱讀,他讀書粗糙,勉強能認出一些字,但讀不通順。
這時候裴氏從地窖出來,為趙斂紮腰帶:“夫君,三嫂怎麼會突然來這裡?莫不是七郎、阿季那裡造禍了?”
“我如何能知?”
趙斂伸手從老二手裡拿過帛書,瞪大眼睛:“這……這怎可能!”
裴氏抬頭去看,她也就能認識一些字。
趙斂湊到油燈處仔細辨認字跡:“仲父?”
“父親?”
“是我仲父,阿季遇到仲父了……”
喜悅之情也隻是在臉上一閃而過,裴秀信中主要講述趙彥要阿季過繼入祧之事,也說了趙彥一脈的大致情況。
趙斂對隨駕戰死的四個不曾蒙麵、聽聞的侄兒毫無反應,可三位從兄弟的死訊讓他有些接受不了。
看了裴秀手書,他才斷定女婿裴虎是可靠的,就對邊上一臉八卦的老二說:“快去開門,將那隻大公雞宰了。”
“哎!”
趙垣轉身就走,裴氏見他支走老二,就問:“阿季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