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謙隨即就說:“父親,今日營中設宴,這趙基神情不喜,其左右夥伴多不敢飲酒。孩兒覺得那時候趙基就有殺馬矢枝之心……如今城外如何?”
“營壘如故,並無騷亂。”
胡定依舊感慨:“馬矢枝駐屯本邑將有兩年,平日素有威信,頗得吏士之心。今日才知,兩年恩情,還不如趙基射餅。小民畏威不畏德,大抵如是。”
城外營地生出騷亂,才是胡定眼中比較合理的事情。
結果上有朝廷大義,下有趙基、虎賁武力脅迫,而馬矢枝又身死,竟然沒有人站出來反抗。
城外營地都是這種反應,城內駐軍想必也不會有太多反抗情緒。
馬矢枝就這樣死了,千餘郡兵部屬竟然無動於衷。
這多多少少讓胡定感到傷心,馬矢枝都這樣了,那他或許也會是這樣。
朝廷大義就是如此的強橫,勢不可擋。
失去頭目後,餘眾幾乎沒有反抗、或報複的勇氣。
郡兵的反應,讓胡定感到深深的恐懼。
有一種存身手段被解除的惶恐。
他穩定情緒,對兩個兒子說:“今虎賁強勢,縣君欲收合本邑良家子,選百餘人充入虎賁。此事成與不成,還要看趙公決斷。你兄弟二人,可願同去?”
聞言,胡豫側頭去看大哥,他是真的無所謂。
去虎賁營,跟隨趙基這樣的人打仗,想必也糟糕不到哪裡去。
不管是之前伏擊匈奴,還是襲擊侯氏,以及射殺李樂,趙基都表現的極好。
胡謙則反應過來,這是要去混功勳。
馬矢枝反客為主的方案失敗,還把命搭進去了。
既然無法糾合其他豪強武裝壓製虎賁,那就換個思路,加入虎賁。
現在虎賁七百多人,南下途中不斷補充,到安邑時怎麼也能有千人出頭。
後續加入的本就是豪右嫡子,本身就是本邑虎賁的老大哥,入營時就有深厚的影響力。
胡謙不假思索,就拱手:“父親,孩兒願往。”
“孩兒亦然。”
胡豫緊跟著表態。
“甚好,去裝備行囊,天亮時就隨縣君出城。”
胡定囑咐一聲,就看著兩個兒子施禮後退去,他還有一個小兒子,這個風險他承受的起。
先組織起來,虎賁拔營時去馳道邊等著,好話說儘,又是朝廷用人之際,趙基大概率不會反對。
入營成了虎賁,以後就不是趙基能輕易驅逐的了。
而城外軍營裡,趙基獨享一座營房,屋內沒有燈火。
黑暗靜謐之中,趙基盤腿運行‘凝神養氣’,本以為這就是強化食物消化、加速體力、精力恢複的能力。
但這種深度冥想狀態中,他的確能感受到周身有一股氣機湧動,無規律一**向外擴散。
這應該不是生物電之類的感知錯覺,這種狀態下他就是想心急,都急不起來。
整個人思維放緩,顯得遲鈍,就仿佛在瀑布下舉著捕魚網,等待魚兒掉下來一樣。
而外界稍有異動,就能讓他思維活躍起來,與外界同步。
確認沒有危險後,又會遲鈍下來。
臨近三更時,趙基因饑餓被迫從這種冥想狀態中退出。
雖然腸胃蠕動咕咕作響,可他精神狀態極好,神采奕奕,雙目黑白分明。
他提起頭盔走出營房,韓述披著羊皮鬥篷側臥,與幾個親兵依偎在乾草堆上入睡。
兩個守夜親兵圍坐在營火前,此刻一前一後起身:“屯長。”
“你們快睡,我去巡查,然後我來守夜。”
“喏。”
兩個親兵本就發困,低聲應下,走了五六步到乾草堆邊上,躺下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