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淮南流傳讖語的沸熱,誰都心知肚明是袁公路為自己攫取聲望罷了。
呂範靠近幾步,壓低聲音說道:“範觀袁術或有僭逆稱帝之心……”
“不可能。”孫策下意識地反駁,又不由皺起眉頭,袁術先許諾他為沛國相,現在卻食言任心腹大將張勳做郡相,想將沛地掌握在他親信手中,若說欲代漢自立,奪高祖皇帝的沛縣,那趨炎慕勢之徒,更會不知多少。
孫策有點驚疑不定,按理來說袁術有何功勞能代漢自立,當年王莽要篡位還經過多年的鋪墊,為黔首百姓減稅賑災,拉攏天下豪族讓多數人心服,方能讓漢帝禪讓天子之位,袁術比王莽差遠了。
彆說是袁氏子,就算先祖袁安複生,也比不過昔年王莽的權勢與威望。
且王莽征四十餘萬兵卒,在昆陽一戰被光武皇帝大破之,如今左將軍劉玄德實力比光武皇帝更強。
袁公路與西麵劉表、南邊的劉繇、東麵的曹操皆素不相和,哪怕有汝南黃巾投靠,頂多就能征調四萬,怎敵得過劉玄德?
他若是袁術,縱然有僭逆之心,也要先收取豫揚兩州,再趁劉備與袁紹決戰之際,攻徐州便足以問鼎中原。
孫策理智覺得袁術不會如此愚蠢,但心底又認為袁術或許真乾得出來。
他望向呂範,有些猶豫說道:“袁公,不至於駑鈍失智罷。”
這豈非將天下目光吸引到他身上,逼著漢臣來剿滅他嗎?
涼州賊如此大膽,還不敢稱帝……
最重要的就是袁公路自身憑什麼僭逆稱帝,就憑那句讖語?
呂範也不確定,隻是袁術反常的行為,讓他有這種猜測。
故拱手說道:“伯符,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我們不如早做打算。”
孫策苦笑,呂範並非一軍主將,不知糧草軍械和錢財來之多不易,沒袁術在後邊供給,他麾下士卒不用幾天就作鳥獸散了。
“子衡,我自思之。”孫策撫慰了呂範一句。
適逢其時,有軍士在帳邊稟道:“轅門外有自稱孫校尉故人來訪,望校尉不吝見客。”
孫策皺了皺眉,問道:“來人可通報姓名?”
軍士答道:“無有,那人自稱是校尉總角之交,需親自去轅門迎接,不然他就準備在渡口乘船離去了。”
黃蓋和程普、韓當不禁心有不喜,就算是少時好友,來到軍營轅門也無須主將親自接吧?
倒是孫策沒半分惱怒不說,臉上還露出一絲喜色,急忙掀開帳幕,快步跑出去。
讓營帳裡的眾人麵麵相睹,不知所措,也趕緊跟在孫策身後。
“公瑾!”
“來者可是公瑾乎?!”
聽到遠遠的叫喊,一身儒氣的青年轉身朝聲音處望去,見有人遠遠在呼喊,頓時笑起來,眼角微微上揚,麵容溫暖而又俊朗。
“伯符,我在這!”周瑜也跟擺手道。
待到孫策靠近後,兩人把臂不由仰天而笑。
周瑜上下打量幾眼,故笑道:“伯符怎麼比在曆陽戰曹操時更清瘦了,為將者征戰沙場,太瘦了可不好啊。”
孫策聞言,故作惱怒道:“還不是因為你周公瑾不肯隨我出征,策日思夜想下焉能不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