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笑問道:“伯符可知淮陰侯典故?”
孫策點了點頭,遂道:“策與公瑾推心置腹,有何事皆可說來。”
周瑜拱手,複說道:“昔日在項籍帳下為執戟郎中,雖和楚將鐘離眛交好,始終不受重用,投高祖皇帝卻被拜為大將,若非居功自傲,遭呂後所殺,韓氏必屢世公侯,豈不比在項籍帳中被龍且嘲笑更好?”
“大丈夫當雄飛翱翔於天,安能雌伏,生當封侯,死當廟食,安可為人役哉?!”
“如今劉使君有光武之略,漢室之隆指日可待,隻須平定河北,當勢傾天下,席卷宇內。”
“正值此刻青、兗、徐、豫、揚五州士人離親戚,棄鄉土,從玄德公於矢石之者比比皆是,此天下大勢所趨,所從者乃望攀龍鱗,附鳳翼,以成其誌耳,潁川望族聞風而動,其餘泰山、河內、陳留、淮南、琅琊各地士族子弟皆在出仕,連荊襄士族也派人前去和劉使君交好,你我為總角之交,難道瑜還會欺騙你不成?”
這一番話聽得孫策眉梢聳動,握拳歡欣踴躍,他在揚州早受夠了氣。
要是有更好的選擇,誰還願意待在袁術麾下,隻是……現實卻更難。
孫策沉思良久,最終歎道:“策與劉使君無有門路,即使想投也難,況且袁氏為恩主,不敢無故背離啊。”
周瑜提醒說道:“伯符,目前袁術不能重用你,甚至戲弄。而曹孟德占據江東使你無鄉可歸,荊州劉表又有殺父之仇,除了劉使君外,還有什麼去處。
今攻沛地又得罪劉使君,縱使英雄豪傑威震淮南,也無用武容身之地,將來如何是好。”
見孫策猶豫不定,周瑜繼續道:“當年令尊大人,胸懷匡複漢室之心,指言董卓蕩覆王室,今不夷其三族懸示四海,則死不瞑目。汝南袁氏數代皆為食君祿的漢臣,扶漢則為尊袁,袁術不過袁氏子爾,豈能代替袁氏。”
“公瑾你……”孫策見周瑜三言兩語就把袁氏和袁術隔開,不由有些愣住。
周瑜遂笑道:“袁公路之心路人皆知。”
他拍了拍孫策的手臂,複道:“伯符,你隻需引軍前往沛國先屯兵在郊外,對袁術之命充耳不聞即可。”
“有傳聞袁氏已據傳國璽,即使沛地不可得,袁公路也必然欲罷不能,叛逆之心隻是早晚的事,那時便可與其劃清界限。”
孫策思索著他的話,搖搖頭說道:“公瑾,沒有袁術提供軍械糧草,我何以在沛國支撐,況且軍士的家眷幾乎都在九江郡,此計不妥。”
周瑜笑了笑,說道:“若劉使君會率兵出征九江呢,伯符以為如何?”
孫策剛想問你是怎麼知道的,忽地想起周瑜準備去徐州之事,或許廬江周氏和劉使君有密切聯係,方能這樣篤定罷。
有時還真羨慕周公瑾的世家,不像他四處碰壁。
也許看出孫策所想,周瑜出言解釋道:“周氏與劉使君並沒有來往多密切,隻是有略通書信而已。”
“說來也奇怪,去歲六月份有書信從青州而來,幾經流轉到達廬江,待世父打開一看才發現竟是劉使君親手所書,對周氏多有誇獎。”
周瑜麵色古怪的回憶道。
“竟有這等事?”孫策聞聲也詫異不已。
其實他們不知道,那時劉備以私人名義連寫好幾封書信送到徐、揚兩州,隻是有些信劄在路上丟失了,有些則已經帶人過江,導致書信沒送到。
周氏則運氣較好,方才收到了。
“河北袁劉決戰在即,劉使君必然先要穩固後方,揚州此刻當為用武之地,所以我才趕來相勸,我怕你率軍去了沛地,等待的不是陳珪一觸即潰的郡兵,而是橫行河北與中原極為強悍的青州軍,聽說青州騎兵人馬俱披甲,沛國又多為平原,伯符你如何抵擋重甲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