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的軍人,或者船長隻低著頭,從他那細瘦、生金色汗毛的喉嚨中發出一聲輕蔑的‘嗯’——這就是對以上所有問句的回答。
他仍自顧自比對,逐行檢查。
刀刃在遠處沒正形的倚著羅蘭,挑了挑眉:“他是故意的。”
當然是。
因為筆記和印章都太容易模仿了。
哪怕是樣貌。
而一個凡人,沒有任何能耐可以分辨這些——他這麼乾,除了耽誤時間外,也要讓這夥人清楚:
誰是船長,以及,倘若你們上了船,該聽誰的話。
我,和我,以及我。
之所以說‘標準型號’的軍人,就在於此。
這些人為國奮戰,無論義或不義的戰爭,他們流出鮮血,絕了子嗣,站在帝國的角度,無不要說上一聲‘英雄之舉’——可這些人也因此對儀式者不屑一顧。
道理就是上一句。
——當我們在戰鬥的時候,你們這些自認身負偉力的人…
在哪?
費南德斯不喜歡和這些軍人打交道,認為他們都是一群嚴肅過頭、刻板過頭的,隻聽哨聲的狂犬(譬如軍情局的那些人)、
相對,軍人也不喜歡儀式者,尤其是審判庭的人。他認為他們是一群流氓。
冒充軍人的流氓。
以為自己有信仰,而實際上,隻是利用神賜予的權勢作惡。
“我得看清楚上麵的每一個字,先生。我的身份讓我不能有一丁點草率——倘若讓‘圖謀不軌’的人登了船,難道責任還能讓其他人承擔嗎?”
他言語緩慢,聲音拉成一條冗長無趣的線,特地在‘圖謀不軌’上加了重音。
“我得小心一點,尤其是麵對一些特殊人士。”
他低著頭,盯著信件,又隻在‘特殊人士’的詞時,往上翻眼睛,擠出額前褶皺。
“小心一點。”這腔調實在太煩人了。
費南德斯默默捏緊拳,深吸了一口氣。
他不會生氣。
不會的。
羅蘭那小子都能搞上——都能和伊妮德大人相愛,世上還有什麼值得生氣的事?
我不會生氣的…
我不生氣…
我不生氣就是羅蘭·柯林斯的兒子。
“你他媽瞎?”
羅蘭默默捂住了臉。
刀刃開始笑了。
“抱歉?”菲茨·羅伊抬起頭,眉頭緊皺。他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側著臉重複:“抱歉?”
“我說你母親把你從**裡扣出來的時候是不是不小心扣壞了眼睛——你他媽不認識審判庭的標誌?菲茨·羅伊,我們攜女王手令而來,你最好把你那用來排泄的嘴閉上!”
船長臉色驟變。
“你知道自己在對誰講話?我但願你的腦袋清醒,小流氓。”
他原本要使用沙龍上的社交禮儀,向這粗魯、低賤、沒有丁點禮貌的野蠻人講自己那一長串起伏優越、如同華美樂段的頭銜,不成想下一刻。
他就被拎了起來。
原地。
當眾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