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斷裂的桅杆旋轉著砸在帕洛斯的臉上。
聲音消失了。
……
水手們在傾斜的甲板上耗子一樣奔竄。
和羅蘭聊過許多趣事的年輕水手被巨蟒似的纜繩抽了個正著,落進浪花裡,眨眼就失了蹤跡。
費南德斯、赫雷斯與刀刃早早下去幫忙,還帶了幾支備用的曲柄。
羅蘭一手扯著仙德爾,另一隻手拉動帆繩——在接二連三的哢嚓聲後,僅剩的希望也隨斷裂聲徹底熄滅。
“砍斷副桅!”
水手長當機立斷,從不知誰的後腰拔出彎刀,斜著狠狠劈了下去。
咚地一聲輕響。
浸透海水的層層麻繩比想象中的堅韌。
羅蘭單手摟起仙德爾的腰,斜著朝水手長奔去,朝沿途的水手大喊:“讓開!都讓開!”
“斧頭!去找把斧頭!讓女人滾!柯——”生死危機,水手長忘了羅蘭的名字,隻嚷著讓他去找一把斧頭,把帶來災難的女人趕離甲板。
羅蘭徑直來到副桅杆前。
放下仙德爾。
向後拉了拉胳膊。
哢嚓——!
閃電如期而至。
亮如白晝的暴風雨中,刺槍一樣的手掌與閃電一同擊穿了阻礙!
哢嚓!
“*他*的聖童!我就知道你不是小白臉!”水手長照著羅蘭胸口錘了兩拳,掠過他後,向漩渦望了幾秒,轉過來吩咐:“朗姆酒!底倉有朗姆酒!去——不,他們是不是已經——下去了?!”
“去個人告訴他們!”
“陳釀!船長還有陳釀在——快去!”
“轉右滿舵!滿舵!滿——大副?!帕洛斯?!”
風暴中的雨點仿佛子彈一樣打在臉上,時而炸開的白光中摻雜著卷走生命的觸須般的黑浪。
電閃雷鳴。
數十英尺的禍難讓身負偉力的儀式者如凡人般渺小。
羅蘭已經察覺到不少木板在開裂。
這座移動的墓園即將抵達它的終點。
“仙德爾,我們恐怕得——仙德爾?!”
一個巨浪翻過來。羅蘭和仙德爾齊齊被卷離甲板,要往那傾斜的深淵漩渦裡去。
鬆垮的鏽欄發出刺耳的尖鳴。
嘎吱。
羅蘭單手吊著一端,另一隻手則抓著仙德爾。
狂風暴雨。
沒有人能注意到這端發生了什麼。
兩個人懸在船外隨風暴搖晃。
“羅蘭!”
海水打透了仙德爾的睡裙,長發貼在臉上,像頂了頭灰撲撲的海藻…
「還挺可愛。」
-
那當然。
「你說為什麼,我好像開始習慣你這種作死性格了呢…」
-
為什麼?
「因為我沒有彆的辦法!快想想怎麼上去蠢貨!!」
羅蘭咧了咧嘴,向上看那快要扯斷的鐵欄,又向下看被吹得像破布一樣的姑娘。
風暴足的遮住了一切喊聲。
‘它像蛋糕一樣鬆軟…’
羅蘭打開靈魂的閘口,讓「秘」像洪流一樣傾泄。
很快,蓬鬆的側舷就被他輕而易舉地用靴尖踩了進去。
‘又像鋼鐵一樣堅硬。’
終於。
他固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