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車輪的馬車,有翅膀的鳥兒,香甜的蛋糕和菲茨·羅伊的禱告。
作為執行官,刀刃沒法明著指責菲茨·羅伊的愚蠢和怯懦——在他打出‘祈禱’這張牌後,能壓過他的隻有‘回避’或‘附和’了。
她碾滅煙,背後憑空冒出兩團蒼白的火焰。
依次從船尾開始,用能力封閉那些水手們的傷口——希望這些有膽量與天災對抗的勇士、賭徒、下流笑話的傳播者,能夠挨過最後的考驗,重新踏上陸地。
除此之外,她能做的,不會比船醫要多。
費南德斯先是到船艙裡檢查了達爾文、繪圖師和儀器管理員的傷勢,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暗自懊惱:
為什麼他非要把他們關起來?
倘若打開艙門,讓他們在船上亂竄,說不準就被海嘯卷走了。
豈不是正好的‘意外死亡’?
隊長再一次痛罵自己的‘優柔寡斷’——他幾乎是下意識,在災難來臨時保護了弱小。
這可不好。
——羅蘭和仙德爾劫後餘生。鑒於兩人災難中的表現,水手們為他們送上了珍藏的(稍微乾淨)的毛毯,以及兩杯可能(或者沒有)過期的咖啡。
不提對印象中羅蘭‘英俊但柔弱’的改觀。
最讓人刮目相看的恐怕是仙德爾·克拉托弗了——沒有人會想到,一個可能還不到婚嫁年齡(看上去太年幼)的姑娘,竟能在災難時保持冷靜(至少沒有大吵大鬨,叫著‘我要媽媽’或‘我的裙子濕了你知道它多貴嗎’。)
兩個最年輕的得到了水手們的尊重。
直至上岸前。
他們什麼都不必乾,並且還有全天候的、來自最粗魯下流職業的服務——比如免費聽笑話,吃他們珍藏的零食…大概仙德爾不想吃。
對比起來。
有人就乾的不那麼體麵了。
“菲茨·羅伊,我早說他不正常。”
擦甲板用不著嘴。
劫後餘生的水手們小聲交談,除了稱讚‘英雄’,話裡還能是什麼?
“帝國失敗的主因就是這些孱弱的娘們兵——我看,從我們當中挑選,都要比這些人乾得好。”
“我也禱告了,”年輕的水手麵色蒼白,小聲回答著:“但我記得伊甸經裡的話:我們該儘力,然後才能將一切交給父神——成功活下來,我們是不是也有點功勞?哪怕一丁點?”
“一丁點都沒有,”羅蘭攬著披了毛毯的姑娘路過,隨口說道:“我的意思是,萬物之父一丁點兒功勞都沒有。好朋友,功勞全是你們的。”
正向上攀升的日光灑下燦爛的金霧。
年輕的水手抬起頭,看不清羅蘭的臉。
隻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您…您說什麼?”
年輕的水手結結巴巴。
“我說。”
“到了岸上,彆急著離開——我請客。”
…………
……
費南德斯在船艙裡頭疼。
右手拎著一把沒有頂上子彈的空槍。
赫雷斯左臂受了傷,似乎被重物硬生生砸了,裹著繃帶,抬不起來。
幾個人在沉悶氣氛裡沉默著。
羅蘭和腥鹹的海風一同推門而入。
“我還以為你們在偷偷慶祝。”
“你的隊長快要煩死了,”刀刃調侃道:“他在猶豫什麼時候殺達爾文。”
羅蘭隨手捏了塊堅果酥,放到嘴裡哢嚓哢嚓嚼。
費南德斯瞪了他一眼。
“晚上怎麼樣?”羅蘭提議:“我們不是明天一早抵達倫敦嗎?夜裡,由我來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