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在以前,他毫發無損的時候,月圓之月的詛咒都讓他好幾次差點死掉。
如今他身受重傷,詛咒甚至提前發動了,他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難逃。
燚風的嘴張張合合,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黎夭夭心裡一陣慌亂,她連忙把耳朵湊近,卻還是什麼都聽不見。
地上擺著一堆丹藥,但凡是有可能有用的,黎夭夭都小心翼翼喂到了他的嘴裡。
燚風心中悲愴萬分,但看著黎夭夭皺起的眉頭,他心中卻又產生一股畸形的快意。
你終究還是,為我而難過吧。
這就夠了,這樣就夠了......
他像是要將黎夭夭的樣子印在腦子裡一樣望著她,生怕來世會將這張臉遺忘。
蓄滿淚水的視線模糊,他心中卻又怨恨起來,明明今天他們才第一次見麵!明明他們還相處不到一天!
甚至,自己連她叫什麼名字都還不知道呢!
名字,對!名字,自己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呢。他怎麼甘心就這麼死去!
他再次攥緊了黎夭夭的衣服,硬是從胸膛逼出了幾個字。
“你的.....名......名字......”
這句連句子都算不上的話剛一說完,他就帶著滿腔不甘閉上了眼。
黎夭夭心臟一緊,連忙去摸他的脈搏,幸好,他隻是昏過去了。
黎夭夭還是不敢放鬆警惕,一動不敢動地把他抱在懷裡,不時探查他的脈搏心跳。
昏昏沉沉中,燚風覺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場怪夢。夢境光怪陸離,無論如何也掙紮不開。
他看見一個滿頭金發雜亂的小崽子,因為學不好飛行正被阿父提著提著翅膀訓斥。
阿母一臉溫柔地注視著兩人,小崽子委屈巴巴地朝她伸手,想要阿母解救自己。
阿母於心不忍,於是走上前握住阿父提著他的大手,輕輕拍了一下。
阿父無奈地把崽子放下,小崽子哭得可憐,死死抱住阿母的腿不放手。
這時候阿父開口了,他說如果不能成為足夠強大的雄性,就不能保護心愛的雌性,到時候雌性就需要找其他的雄性一起保護自己。
小崽子仰頭瞪他,不服氣地反問,難道夠強就能讓雌性隻和自己在一起嗎?
阿母笑著摸了摸他毛絨絨的發頂,聲音溫柔如水。
她說當然了,你的阿父是金烏部落最強的雄性,阿母不就隻和阿父在一起。
說完,她偷偷朝身邊的雄性眨了眨眼。
洞外,殘月執拗地爬到最高處,是今夜的一滴殘缺淚。
黎夭夭輕輕拭去燚風眼角滾滾的淚水,擦也擦不儘。
夢中,燚風看著幸福得恍若幻覺一般的一家三口,自嘲地笑了笑。
“阿母阿父,你們騙人。”
成為了最強者,也還是保護不了最愛的人。
黎明時分,那半輪月輝,終究還是萬分不甘地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