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悟性不夠,辜負了師父的期許,連加入衍天宗的門檻都沒能摸到,隻能憑借著醫術,沽名釣譽地混日子。
隨著年歲的增長,輕狂儘去,又開始在世間雲遊,想找到合適的傳承者,繼承自己的衣缽。
他見過無數人,向不少人深入地講解過陰陽之道。
無一例外都是雞同鴨講。
心灰意冷之下,他最終停在了這小小的太平鎮,當一個醫術高絕的普通人,安享晚年。
沒想到遇到了陸淵這樣的奇才。
隻言片語便為其打開了大道之門。
看著沉浸在悟道之中的陸淵,他恍惚間想起了師父臨終之日傳下他衍天五十針最後一針時所說的話‘四十九針可渡世人,最後一針,隻等有緣人。’
師父是衍天宗之人,而衍天宗宗門上下,儘皆精通命理,生前死後一切事,無不可算。
能讓師父如此重視,在臨終之日叮囑他等待的有緣人,必定極為重要。
所以張文景行走半生,救人無數,卻從未見過師父口中的有緣人。
直至前幾日,在他隱居養老的太平鎮,在老鄧頭慌不擇路的帶領下,他見到了體內陰陽二氣極為怪異的陸淵。
昨日,他福至心臨,想著去老鄧頭家看看陸淵,深入了解一下這位師父口中的‘有緣人’。
沒想到半道遇上了前來尋他救援的李承元。
毫不誇張地說,若他晚去片刻,陸淵此時已經死了。
他封住老鄧頭的經絡讓其假死,也是因為心有餘悸,怒從中來。
卻也正是因此,陸淵才會自然而然地隨他學醫、悟道。
世間因果竟如此奇妙。
也或許,奇妙的並不是因果,而是師父的推算。
“張神醫!您快給我娘看看!”
籬笆外的高呼聲將張文景從回憶中驚醒。
他瞥了一眼前來尋醫的母子二人,眉頭微皺,略一揮手,來人的呼喊聲便戛然而止,被隔絕在小院之外。
陸淵此時正在悟道,不宜被人打擾。
他看了一眼陸淵,隨後不急不緩地向來人迎了上去。
“沒什麼大礙,就是吃得太乾,噎著了,東西已經吐出來了,日後注意飲食。”
“好的好的,多謝張神醫!給!”
“舉手之勞,不收錢。”
“那可不行!這對您而言是舉手之勞,可對我娘親來說可是救命之恩!”
鄧月嬌盯著遠處不斷張口,但是沒有絲毫聲音傳來的幾人,驚詫不已。
張爺爺揮一揮衣袖就為陸淵隔絕了所有聲音?
這對修士而言,自然算不得什麼。
可張爺爺不是凡人嗎?
鄧月嬌有些狐疑,卻也沒有多想。
她蹲在陸淵身旁,小手托著下巴,默默地盯著對方陷入沉思的側臉。
張文景和陸淵的對話她一字不漏地聽在耳中。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兩人說的話逐漸變成了她聽不懂的樣子。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陸淵極高的悟性。
她心中自然是替陸淵高興的。
隻是……她總感覺自己和陸淵之間的距離好像在越拉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