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司機老陳匆匆跑進來,附在顧清淮耳邊低語:“陸長青在春水巷音像店鬨事。”
蘇語凝手中鉛筆“啪”地折斷。
此時的春水巷彌漫著磁帶的焦糊味。
陸長青踩在滿地狼藉中,皮鞋碾過鄧麗君的笑臉,“聽說蘇老板生意紅火,怎麼連我這個丈夫的麵都不肯見?”
蘇向黨攥著掃把擋在櫃台前,花襯衫沾滿黑灰,“姓陸的,公安局就在兩條街外!”
“報警?”陸長青踢翻陳列架,張國榮的磁帶嘩啦啦散落,“我來看自己老婆的店,犯哪條王法?叫你妹妹滾出來!這些店用的都是老子的錢!”
音像店門外圍滿看熱鬨的人,縣城就這麼大,幾乎沒人不認識陸長青。
見他在店裡鬨事,多數人都是指指點點的罵他。
蘇向黨抄起櫃台後的鐵棍,花襯衫被汗水浸透:“放你娘的屁!錢是小妹自己掙的!”
他話音未落,一個刺青男已掄起木凳砸向玻璃櫃台,磁帶嘩啦啦散落一地。
“陸長青!”蘇向黨擼起袖子,鐵棍朝陸長青揮去。
“二哥住手!”蘇語凝擠進店門時,正好看見這一幕,嚇得雙手直抖。
陸長青敢在音像店鬨事,必然有所依仗。
前世他跟著趙明月去晉城後不久,也很快就回了縣城。當時他帶了一大批人回來,說是做什麼勘探。
後來他也確實得了不少好處,贏得了趙明月他爸的信任,從此在趙家站穩了腳跟。
陸長青的目光掃過她的高聳的胸脯,眼神炙熱。自從趙明月查出懷孕後,兩人每次都是點到為止,他已經很久沒有嘗過那種**的滋味了。
看見他猥瑣的目光,蘇語凝直犯惡心。
她眼神冰冷,斜睨著他:“為什麼砸我的店?”
陸長青被她冰冷的眼神看得回了神,想起此行的目的,他板起麵孔:“你花的每一分錢都是我的,這個店也有我的份,我想砸就砸。”
蘇向黨拎著鐵棍:“你放屁!”
“公安同誌來了!”陸長青剛要說話,不知誰喊了一聲。
顧清淮的司機老陳領著兩名穿橄欖綠製服的民警撥開人群,大簷帽上的國徽在烈日下泛著冷光。
“都住手!”年長的公安亮出證件,“這是法製社會,有問題去派出所解決!”
陸長青突然撲向收銀台,抓起賬本嘶吼:“這上麵每一分錢都有老子的份!”
泛黃的紙頁飛揚間,蘇語凝從挎包抽出一份蓋著紅指印的文件,清脆的紙張抖動聲壓住了所有喧嘩。
“1984年8月15日,陸長青自願放棄婚內所有財產,包括但不限於現金、房產及經營所得。”
她一字一句念得極慢,圍觀的大媽甚至跟著默讀,“自雙方踏入民政局申請離婚之日起,陸長青不再享有任何財產追索權。需要我念你的簽字嗎?""陸長青""三個字寫得可真醜。”
陸長青臉色慘白如紙。
那份協議是他當初草草簽下的,根本沒看裡麵的內容,沒想到蘇語凝竟早早在法律層麵堵死了漏洞。
年輕的公安奪過文件細看,邊看邊點頭:“協議裡麵寫得很清楚,這個店確實跟陸同誌沒有半毛錢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