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殤的指尖在金線交錯處頓住,寶庫穹頂垂落的月光在龜甲表麵流轉成河。
他盯著小妹用金液繪製的鎖龍陣圖,喉間血腥味愈發濃烈——那三十六個星位對應的鎮宅石獅方位,分明是祖父壽宴那年外宗宗主親自押送來的賀禮。
"三叔公當年暴斃前夜,曾用朱砂在祠堂立柱寫下""北鬥倒懸""。"黎殤突然開口,玉圭尖端挑起大長老襟前晃動的北鬥玉墜,"您說這是母親臨終所贈,可還記得她咽氣時攥著的半塊玉玨?"
大長老踉蹌著撞上青銅星晷,小妹突然拽住他衣袖:"您看晷針影子!"正午日光穿過二十八宿浮雕孔洞,竟在地麵投射出外宗圖騰。
黎殤將裂開的替身娃娃拋向光斑中心,冷香遇熱蒸騰的瞬間,眾人看見星軌金線末端都係在玉墜暗格裡蜷縮的金蠱身上。
"宗主用三十年蠶食我族氣運,今夜祿存吞破軍的星象就是最後一步。"黎殤突然劃破掌心,血珠滴在龜甲灼痕上竟燃起青色火焰,"煩請大長老暫借玉墜一用。"
當北鬥玉墜被擲入火焰的刹那,寶庫四壁突然浮現血色脈絡。
黎殤瞳孔收縮——這些靈脈走向竟與汪徹半月前所贈的《河洛堪輿圖》完全相反。
他抓起三枚灼燙的龜甲按在陣眼,地麵突然裂開蛛網狀的縫隙。
"哥!"小妹驚叫著拋出銀鈴,堪堪擋住從裂縫鑽出的黑霧。
黎殤靴底已被腐蝕出破洞,卻在劇痛中捕捉到陣紋裡遊動的金線規律。
他想起汪徹說過"移星換鬥需借天時",突然發力扯斷腕間紅繩——十八枚銅錢應聲落進裂縫,正對應三年來每月朔日的星位。
寶庫突然響起龍吟般的震顫,黎殤耳鼻滲血卻大笑出聲。
他看見金蠱在銅錢陣中痛苦扭曲,而外宗宗主特供的冷香正從二十八宿浮雕的胃宿方位飄散。
當最後一片龜甲嵌入陣眼時,穹頂星圖突然逆轉,祿存星被破軍星輝反吞的瞬間,黎殤袖中飛出的玉墜碎片精準刺入大長老腳邊暗格。
"這是......"大長老顫抖著撿起碎片背麵刻著的生辰八字,渾濁老淚砸在地麵蒸騰起黑煙——那分明是他早夭長子的命格。
黎家祠堂晨鐘第六聲響徹時,黎殤拖著血跡斑斑的衣擺踏入議事廳。
外宗宗主把玩茶盞的動作微滯,旋即笑道:"賢侄這是夜觀天象摔著了?"
"摔見了好東西。"黎殤彈指將染血的玉墜碎片釘上梁柱,冷香遇木傾瀉的刹那,梁上暗格裡滾出成串刻著黎家子弟生辰的桃木人偶。
人群嘩然中,他踢開地磚露出埋著的青銅匣——裡麵三十六枚鎮魂釘正對應鎖龍陣的三十六處陣眼。
宗主的玉扳指突然炸裂,飛濺的碎玉裡藏著半張泛黃的契約。
黎家三叔公的兒子突然驚叫:"這不是我爹筆跡!"那張三十年前簽署的礦脈轉讓文書上,破軍星紋正從血漬裡浮現。
"宗主可知破軍遇祿存必生貪狼?"黎殤突然將茶湯潑向空中,水霧裡顯現出外宗寶庫的虛影——本該屬於黎家的玄鐵礦脈深處,赫然埋著刻有宗主生辰的青銅棺槨。
茶盞墜地的脆響驚醒了呆滯的族人。
當黎殤展開最後那卷用星象記錄寫成的賬本時,連大長老的龍頭杖都重重砸在了地上。
外宗宗主撫掌大笑的瞬間,簷角銅鈴突然無風自動,而他袖中跌落的半塊玉玨,正與黎殤胎記的形狀嚴絲合縫。
琉璃盞碎片在青磚上濺開時,外宗宗主廣袖中突然竄出七條金線蛇。
黎殤反手抄起案上茶托,沾著冷香的水珠精準擊中蛇頭七寸。
小妹的銀鈴恰在此時撞上房梁銅鈴,清越聲響裡,三十六個鎮魂釘突然從地磚縫隙中倒射而出。
"好個北鬥吞狼局!"大長老的龍頭杖重重杵地,杖首龍睛突然迸出紅光。
原本癱坐在地的三叔公兒子突然暴起,腰間軟劍抖出九朵劍花——那劍柄鑲嵌的赤玉,正是當年失蹤的礦脈圖鑒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