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似是沒有陛下何以如此發問?”
高湛哦了一聲,看了眼在一旁翩翩起舞的美人,“那沒事了。”
“去將徐之才叫過來吧,朕該吃藥了。”
祖珽穿著奢華的衣裳,站在了門口,身後的奴仆們正在忙碌的準備起來。
有人在清掃地麵,有人在灑水,有人則是以馬車裝著妓女往府內送。
祖珽看著周圍,臉被凍的通紅,時不時的往自己手裡呼氣,又狠狠挫自己的臉,讓自己的臉變得更紅。
如此過了許久,遠處忽傳來了誦念佛經的聲音。
這誦經聲一出,沿路的家家戶戶都迅速關門,不敢外出。
就看到一大群和尚,嘴裡念著經,徒步朝著這裡走來,祖珽趕忙笑著走上前去。
他從那些和尚之中穿行而過,來到了馬車前,朝著馬車大拜。
“祖珽拜見高侍中!!”
馬車忽停下來,一個肥頭大耳,披著袈裟的男人從馬車上走下來,快步走到了祖珽的麵前,此人跟祖珽差不多的相貌,中規中矩,臉上少胡須,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溫和,有禮佛之人的寬厚。
他趕忙將祖珽扶起來,“祖君何必如此生疏呢?過去我們常常聚在一起談論天下大事,鑽研佛經,商談陰陽,怎麼現在卻行這般大禮?”
祖珽起身,苦笑著說道:“我當下被罷免了職位,而公卻擔任侍中,陪伴在陛下左右,我如何再敢跟從前那般對待您呢?”
高侍中哈哈大笑,他搖頭說道:“你我向來親近,此刻又不是為了國事,你像過去那般就可以了。”
祖珽這才扶著對方往自己走,那些和尚們就跟在他們兩人的身後,一行人進了大堂。
早有奴仆準備好了美酒佳肴。
祖珽請對方上座,自己則是坐在了他的身邊。
這位侍中喚作高元海。
乃是神武帝的從孫。
此人癡迷佛經,是個很純粹的禮佛之人,在鄴城的時候,他全力支持高湛,因此如今加了侍中,隨帝左右。
祖珽令奴仆們將更多的佳肴帶來,隨即又將那些妓女請來,高元海大喜過望,讓兩個女子坐在他的腿上,一邊吃酒,一邊與她們攀談。
又有樂師前來奏樂,氣氛越來越好。
就在此時,高元海臉色一變,他皺起眉頭,看向了祖珽。
“祖君,你在言語上對我愈發的恭敬,可這行事卻是越發的無禮了。”
祖珽大驚失色,“侍中,不知是哪裡怠慢了您?”
高元海不悅的問道:“這鄴城裡有名的那幾個樂師,過去我每次前來,你都會將他們叫過來服侍,今日怎麼一個都見不到,彈奏樂器和唱歌的我竟一個都不認識!”
祖珽趕忙請罪,又叫來了奴仆,兩人大聲的說了些什麼,許久之後,祖珽方才回來,坐在了高元海的身邊。
他的臉色複雜,低著頭,可憐巴巴的模樣著實讓人心疼。
“高公,這都是我的過錯,下次,下次我定然將他們都請過來.”
“祖君,你向來是最會玩耍的,過去也不曾出過這樣的事情,現在這是怎麼回事?就不能現在將人帶過來嘛?”
聽到高元海的質問,祖珽苦笑著說道:“高公啊,我很早就派人去請他們前來,做好了宴會的準備。”
“誰知,朝中有一位貴人連著幾天設宴,不許他們外出,將他們都留在自己身邊,我的人連門都進不去。”
高元海勃然大怒,“是哪個”
他臉上的怒氣一消,低聲問道:“不是在皇宮吧?”
“不是。”
“彭城王府?”
“不是。”
高元海的怒火再次回到了他的臉上,他當即抬起頭來,“是哪個狗賊敢這般猖狂?!合該他一人設宴享樂不成?!”
祖珽看了看周圍,低聲說道:“是那位大王啊。”
“大王?鄴城的王多的是,哪個敢說是大王?”
祖珽再次說道:“高仁英啊.高仁英,平秦王.”
高元海頓時醒悟,“哦,高歸彥啊。”
他冷笑著說道:“這廝向來反複無常,吃酒縱樂,陛下本來要讓我領中書事,這廝竟在陛下身邊教唆,說我才德不配,到頭來,隻落了個侍中!”
祖珽趕忙拉住他的手,“高公,可不敢多言啊!”
“當下大王名聲正盛,朝野裡的親朋無數,天天在府內設宴,款待群臣重將,無人不從,無人不服,我還聽說,他對左右許諾,但凡親近他的人,以後都可以得到提拔.”
“他!他當這大齊是他家的!?!”
高元海猛地站起身來,臉色猙獰,凶神惡煞。
宴會頓時變得寂靜,眾人都驚懼的看著他,高元海實在是沒有玩樂的心思了,他狠狠的捏了幾下左右的美人,隨即快步走了出去,祖珽匆忙跟在他的身後,狼狽不堪,“高公,您勿要動怒啊,是我的過錯,我準備不妥,您且勿要.”
高元海沒有理會他,一路走到了門口,這才看向他,“無礙,這不是你的原因,是我沒有興致,往後再來你家赴宴吧。”
說完,他乾脆的上了車,就離開了此處。
祖珽則是焦急的看著遠去的馬車,隨即看向了自己的左右,奴仆點點頭。
高元海坐在車裡,心裡隻覺得惡心,他最厭惡在玩樂的時候被打斷興致了。
今日的佛法都沒來得及鑽研,明明可以做許多的事情,狗日的高歸彥。
馬車剛剛從路口轉過頭。
“西有王,仁且英,舉大旗,正朝綱~~”
“西有王~~”
童謠聲從不遠處傳起,一群孩子玩的正是高興。
下一刻,高元海猛地下了令。
“皇宮!!”
“去皇宮!!”
馬車當即改變了方向,以極快的速度迅速離開了此處。
當這行人消失在道路上的時候,祖珽緩緩從不遠處的巷口探出頭來,他盯著遠去的這一行人,咧嘴笑了起來。
“走吧,小禮備好了,我們去找鄭公,跟他要個名帖!帶上大禮離開!!”
“陛下,平秦王權勢太重!!朝野之中,多是他的親信!”
“他仗著您的信任,四處拉攏群臣,日日設立宴會,進出他家的重臣數不勝數!”
高元海跪在高湛麵前,錚錚有詞。
高湛衣衫不整的坐在上位,他的興致也被打斷了。
他不悅的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呢?”
“陛下,高歸彥或許會對您不利!大行皇帝以丞相成事,您也是如此,如今,您要冊封他做丞相,這不是會造成禍亂嘛?”
“城內有童謠說:西有王,仁且英,舉大旗,正朝綱!”
“這分明就是在預示高歸彥要謀反!”
高湛一愣,“不對,童謠是說北有良.”
“陛下是從哪裡知道童謠的呢?臣可是親耳所聽的,隻怕陛下所聽到的童謠,也是某些人修改過的!”
“高歸彥的封地在西,表字仁英,就是應驗了這個童謠啊!”
“況且,臣在聽到童謠之後,還進行了占卜,發現謀反者並不在邊塞,而是在帝星之側!或許就是高歸彥,不可不防!”
高湛有些驚愕,他來回的走動了幾步,“你真的占卜過了?”
高元海挺著頭,“絕不會錯!”
高湛皺起眉頭,沉思了片刻,“來人啊,去將鄭道謙叫過來!!”
高元海一愣,眨了眨眼,“陛下,這一事不能占卜兩次.”
“無礙!且聽聽他所說的!”
“你先出去休息吧。”
高湛派人去將高元海帶去休息,站在彆殿裡,高元海頗為不安,他來的匆忙,占卜隻是他的借口而已。
若是鄭道謙占卜出來的結果跟自己不同,那會不會變成離間君臣?
這下可怎麼辦呢?
就在高元海急得團團轉的時候,甲士再次將他帶到了高湛的麵前。
“你竟沒有說錯!!”
“鄭道謙的占卜與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