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是要出城迎接的,不曾想你們提前到來了幾日,隻能在此處迎接了。”
“敗軍之將,卑賤之人,豈敢勞煩大將軍。”
劉桃子搖搖頭,“我看了祖珽的奏表,他說你不跟南邊的官員們同流合汙,做事認真嚴謹,勇猛善戰,極善練兵。”
“這樣的人,不能說是卑賤,至於成敗,一時而已。”
劉桃子就不是個很擅長寒暄的人,他領著幾個人往府內走。
路去病正站在門口,笑著跟幾個人行了禮,隨即急忙跟上了祖珽。
他們兩人走在最後,路去病忍不住說道:“祖公當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朝野上下都知道你這次外出,帶回了一個水軍大將,連帶著七十餘艘大小戰船,兩千多水卒!”
“大家都驚呆了,就連魏公都稱讚您呢!”
路去病這嘴一張開,就很難停下來,祖珽卻聽的津津有味。
而在最前頭,劉桃子跟王琳也是在交談。
“王公,我麾下尚且沒有水軍。”
“過去靠海的幾個州郡倒是有過船兵,但是我拿下這些州郡後就給遣散了。”
“這些船兵都成為了當地大族的腳夫,幫他們運輸貿易。”
“如今王公到來,正是補足了北地的不足之處,我意以王公為帥,操練水軍,不知王公意下如何?”
王琳再次看了眼劉桃子,這位大將軍,相當的直率,從不說什麼多餘的話。
來到了大堂,兩人皆坐了下來,王琳也說起了自己的看法。
“大將軍,這操練船兵之事,跟操練其餘甲士是完全不同的。”
“首先,便是這最重要的戰船,戰船分有很多不同的類型,在戰事之中承擔著不同的職責,缺一不可,就如軍中需要斥候,需要騎兵,需要弓弩手一般,戰船也是一樣的。”
“況且戰船耗費較大,時日較長,過去我在湘郢的時候,曾打造過四層拍杆大戰船,用了整整三年。”
王琳說著說著,臉色又閃過一絲悲痛。
他趕忙將這些想法排出腦海,繼續說道:“那還是我召集了上百位造船大匠,精心準備的結果。”
“徐世譜,不知大將軍可曾聽聞?”
“不曾聽聞。”
“此人乃是南國大將,他很擅長製造船隻,他所打造的戰船,都是最頂尖的.我當初就是敗給了他所建造的戰船。”
“在南國,像他這樣擅長打造戰船的人才有許多,可在北地,卻難以找出幾個能媲美他們的。”
聽到王琳的話,原本坐在下方聽著路去病說話的祖珽就坐不住了。
“王公!”
“這話就不對了,北方就沒有能造船的人?”
“我族中大父就曾發明過車船!”
王琳看向祖珽,忍不住搖頭,“您說的是祖衝之祖公吧?”
“他是建康人”
“胡說!論輩分,他與我大父同輩,就是範陽人,豈能說是南人?!”
王琳並沒有繼續跟祖珽爭奪他家長輩的籍貫,他平靜的看向了劉桃子,“大將軍,這就是我要說的,就算是北人,也是到了南邊才能打造戰船.”
“北方缺少這樣的匠人,缺少這樣的技術。”
“大將軍若是想要打造出可以媲美南國的水軍,最短都要十年,或許十年都不夠。”
“光是造船之事,就不是段時日內能完成的。”
王琳又介紹起了水軍的其他幾個需求,需要能讓水軍進行操練的湖泊,造船需要特殊的木材甚至戰船上的輔兵,都有許多的要求。
在座的這幫北人,都是聽著王琳的講述,隻覺得長了許多見識。
若是按著王琳的講述,這打造水軍的事情,根本就不是短期內所能實現的,尤其是在北方,可能要耗費更長更長的時日,兩淮地區還好一些,無論是造船匠還是熟悉水性的水手,都容易招募。
路去病此刻也是皺起了眉頭,開始了沉思。
這麼困難?
那豈不是隻有日後攻占了兩淮,才能開始著手來打造戰船?
祖珽此刻忽然笑了起來,“其實事情遠遠沒有王公所說的這麼困難。”
眾人一愣,王琳再次看向祖珽,他的臉色很是無奈,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喜歡強嘴,非要爭一些沒有意義的東西。
祖珽不理會眾人,看向了劉桃子。
“主公,我有辦法來解決這些事情。”
“哦?”
祖珽自信的說道:“先說船匠和水手的事情,王公久在南國,或許不知道,我大齊也是有造船大廠的,並不在兩淮,而是在如今的光州。”
“南船並非是利於北船,各有所長。”
“王公所說的造船匠,熟悉水性的水手之類,在光州是一點都不稀缺。”
“主公,我們應當出兵拿下光州,此處位置險要,土地肥沃,人口極多,又能在此處操練水軍。”
“我這次前往光州,發現了許多事情。”
祖珽嚴肅的說道:“光州刺史李祖勳,貪婪無能,縱容官吏魚肉百姓,州內大事,竟由他的妻子來主斷,光州富裕大州,可百姓過的極苦,在皇帝前往晉陽之後,李祖勳更是再無忌憚,他將彈劾反對自己的官員全部罷免,委任了自己的親戚與妻族為官,帶頭斂財,使得光州民不聊生。”
“光州雖大,卻沒有什麼兵力,郡縣兵連年無糧餉,負責領兵的都是李祖勳的親戚,毫無才能,隻是憑借著親族的身份來上位。”
“隻需要數千人馬,都能輕易拿下光州。”
祖珽這一趟還真沒有白去,他迅速從懷裡拿出了一封厚厚的奏表,畢恭畢敬的遞給了劉桃子。
“這是臣遊曆光州時的見聞,還有相應的地形輿圖,主公可以看看。”
劉桃子當即翻看查看起來。
光州便是過去的東萊郡和膠東國,還要加上點齊郡的許多城池。
確實是中原富裕的大州。
可看祖珽的這些手稿,這位刺史著實不太當人。
過去廟堂在鄴,他還能略微收斂自己,不敢太過分,等到劉桃子起事之後,他就徹底放飛了自我,斂財手段堪稱驚人。
開始自行征收稅賦,私自設立新稅種,反複征收,是把百姓往死裡逼,他不隻是逼迫農民,他甚至要求官吏向自己繳納獻禮,為官府做事還要給官府錢,這是一下子就給退回到了前朝中期,當然,商賈們同樣也是他的逼迫對象之一,他逼的商賈們都不敢在原先的港口停泊
劉桃子越看臉色就越是冰冷,左眼角忽跳了跳,眼裡閃過了一絲凶狠。
他收下了此封文書。
“嗯,我知道了。”
“王公覺得呢?”
王琳此刻有些驚訝,不是說討論水軍嗎?怎麼聊著聊著就說要去打光州?
他回答道:“大將軍,祖公說的也有些道理,但是,就如我方才所言,便是光州能滿足諸多條件,想要打造戰船也得很久很久,拿下了光州,頂多是讓這個時日縮短一些,大將軍若是覺得可以,那我願意操辦這件事,若是大將軍急著要看到成效.”
祖珽第二次打斷了他,“王公,其實戰船的事情我還是能解決。”
王琳這次就有些忍不住了,“祖公準備憑空變出戰船來嗎?”
“王公勿要動怒。”
“這戰船打造起來確實麻煩,但是,我們可以直接買現成的啊。”
“買???”
“祖公??您打算從何處買戰船??”
“就是您敢買誰又敢賣啊!!”
(本章完)